毕业后,温钰薇婉拒了几份高薪工作的邀请,成了新闻报道上最年轻的校长。
在这个办学过程中,她交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却始终没在这个任务里遇到谢东临。
第一次,在任务世界里没有谢东临,她却没功夫孤单想念。
因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学校里多数是贫困生,收不上来多少学费,一直靠着慈善机构募捐租赁校舍和给老师发放工资,相当多的老师迫于生活压力做不太久,好在一直有献爱心的人支教。
早期时候有许多次,她要四处演讲,化缘一样募集资金维持学校运作。
到了中期获得政府拨款有了固定校舍,每天都得烦恼老师流动速度太快,问题学生更比其他学校多得多。
每天每周每个月,可能都会有新来的孩子求助,也常有离开的孩子回来,极少数可以反哺,多数只是问候一下,还有一部分遇到困境回来求助。
她一直睡在校长办公室,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独立住所,总是很简朴,唯一的爱好是照料窗台上的几盆花。
深夜的时候她常常跟系统抱怨,【为什么我要负担那些人的人生呢?】
【指路灯是伟大的。】系统咬文嚼字。
【可是我根本不想伟大啊,我想过自己的好日子,像那些富贵的太太一样,随便卖掉一串手链,就能给二三十个孩子提供一年伙食费,又做了好事,又不用这么累。】
温钰薇扪心自问,自己根本不算是圣人,不知道怎么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每天深夜呕血反省,早晨醒来面对求助的孩子又心软下来,周而复始好像没有尽头。
中年之后,因为名望升上来了,关系网也铺开了,办学开始变得容易起来,她的学校向来账目清晰,自己分文不取,多年生活简朴如一,特别受那些有钱人的信赖。
日子忽然从四处化缘变成捐款花都花不完,于是新的烦恼又来了。
机构内部总是有蛀虫,屡禁不止,更可恨的还有向那些懵懂男孩女孩伸手的人渣,要肃清内部、要管理基数庞大的员工、要保护孩子们……
温钰薇忙的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时,最好有三头六臂可供驱使,连晚上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轮滚动起来,个人的力量已经刹不住了。
她被那些力量推着成了议员,却谨慎本分从来不在教育之外的领域发话。成了各种名誉教授、董事,却从来不讲课、不灌鸡汤,不在非专业领域行驶权利。甚至被联邦授予了荣誉爵位,大概唯一的好处是,有了级别获得的补贴多了点,多了保姆照顾,每天饭菜可口了一点。
可是这时候温钰薇都老了,她对这些早不在意了,青春年少时候没享受到,年纪大了一点点舒服很没所谓。
忙碌的间隙里她还是总想起谢东临,三十年没见,够写三回“十年生死两茫茫”了,不知道这样的心态回去还怎么面对青春年少的小哥哥呢?
大概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牺牲最大的就是这一点了。
人经历的多了,心态大概很难重新活泼起来吧,或者更老一点,变成老小孩就可以了呢?
怀着这样的心态,她几乎是欢欣鼓舞又平静地期盼这一生的结束。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她问系统,【喂,我这算拯救世界了吗?】
系统没有回答,大概又去求助主脑帮助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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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爱情戏,温钰薇庆幸不用看某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当然也不用自己消失在某人眼前,皆大欢喜。
睁开眼睛的时候目之所及漆黑一片,空气里有厚重的铁锈和机油味儿,这绝不是温室武馆楼上的卧室。
颈窝里歪着个脑袋,呼吸沉重而炙热,浑身骨头好像被拆了两遍,骨头酸痛,一条手臂凉飕飕的痛。
她才微微一动弹,颈窝里那个脑袋也跟着动了动,因为太过久远已经有些陌生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安抚,“不要怕,没事的。”
谢东临!
温钰薇感觉到他摸索着抓住了自己的手,反复重复,“别怕,我在……”
“我不怕。”温钰薇一寸寸蠕动一样活动了全身,猜测剧痛的胳膊是骨裂了,其他部位的伤势都算是皮肉伤,还能坚持。
这是什么情况,又跟谢东临一起被绑架了吗?
额头上也有一处很疼,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小心抬手摸了摸,有些濡湿的触感,指尖上就沾了血腥味儿。
谢东临抬手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别摸,手脏,会感染的。”
温钰薇终于清醒了一点,眼睛习惯了黑暗,能看清一点轮廓,旁边有交错的管道,身下的长椅规律地摇晃,“船上?”
以及,谢东临制止自己摸伤口,他这个样子,分明比自己还惨。
“你都哪里受伤了?”
第93章 现实·真实的世界
“一点儿皮外伤, 不碍事儿。”声音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