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意思还是不动,先看看情况。”那人声音沙哑。
听到这句话,纪臻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几年关外的事好像也是这个意思,不让打随日本人进来,怎么?这是要……”
“纪少将,请注意言辞。”那人立马皱眉打断了他的话,特意强调了一下:“这也是经过纪帅同意的。现在纪帅并不愿再参与军务方面,本来这里军务应由上面派人,但是考虑到纪少一直管理这里,更为方便些,所以也希望少将能够尽职。”
这明晃晃的话外音瞬间让氛围冷了下来,这是警告他需要服从命令,即使是错误的也不容置疑。
若不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流血滚出来的,少将这个军衔就是是个笑话,也只有不清楚里个曲曲弯弯的人才笑脸奉承。纪臻想但凡有点气魄怕是直接会撂枪发威,再不济也得翻脸不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平白扔掉多年的地位荣誉以及培养的军队,怎么可能。
“啪”一簇火苗从打火机里窜了出来,卷着烟头一点点吞噬。
“行,我知道了。”纪臻重新点上一支烟,表情冷漠。
“那就好。”那人似乎很满意,然后道:“过两天安水这里的中秋宴会,上级也听说了,特地为纪帅准备了薄礼,到时就烦请少将拿过去了。至于之后要来的日本人,少将只管做好分内事,要个训练场地方而已,不会有多大影响,处好关系即可……”
那人又说了几句,便重新理好帽子,匆匆告辞了。
纪臻又抽了几口,仰面吐出一圈圈的烟雾,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没用。”
不知道是说谁。
待到副官进来时,就看到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小堆的烟灰,而纪臻还在一根根接着抽烟,明显刚刚的谈话极其不愉快。
“少将,现在回去吗”即使这样,副官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询问。
“……你先带人回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半截烟一丢,拿起外套:“我出去走走。”
副官应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纪臻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忽然想到那副约定的画,顺便来到戏组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个打杂的小姑娘,听到来找沈之君,虽然纪臻并未穿制服,但仍看起来很严肃,加上小姑娘也有些怕生,怯怯地只说了阿君姑娘在五渡巷口之前的学堂里教书,便掩了门。
教书
这让纪臻有些惊奇。上次还记得她说着“浅谈交友”这样会让人觉得大言不惭的话,这次倒觉得真的不一样了。
城西这边的巷子他并不是很熟悉,绕了几道巷口,纪臻也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学堂,正考虑着要不要问一下附近的人时,隐隐传来一阵孩童们清脆的朗读声,虽不大,但还是能够辨别出大致的方向。
往那边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间不大的院落,门正开着,里面立着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槐树,在风吹下黄绿色串珠状的果实颤巍巍地攀着树枝,摇摇坠坠。旁边有一个小池塘,里面浮着几片小小的发黄的荷叶。这是旧时的建筑,木质的镂空扇门半闭合着,可以清晰地听到孩子们稚嫩而整齐的声音。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周敦颐的《爱莲说》。
“那么,大家对莲有什么看法呢?”
沈之君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同于往日,反而温温和和。
“我知道我知道!”率先抢答的是街头屠户王家的虎子,胖嘟嘟的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表情:“难吃!特别苦,上次我和大斌去摘了一个,吃了就吐出来了……”
“那是莲子,还有呢”沈之君笑了笑。
“为了好看!我看到那天翠翠她们把花戴在头上,给别人看……”
另一个男孩子嚷嚷道。
叫翠翠的小姑娘“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蛋立马红了起来,她嗫嚅地解释:“不是……”慌乱的神色在接触到沈之君的目光时,反而自然了下来,顿了顿:“莲花的确很好看,但是也有很多意义,就像……就像爱莲说里,‘莲,花之君子者也’。把莲戴在头上是不是也象征着做君子一般的人……所以,它应该有着很高的品格,如阿君姐姐名字里的‘君’字,寓意君子的风貌……”
说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对,所谓君子之道,也曾有在《周易·易经》里,君子乾乾,君子谦谦,君子夬夬。正应莲这样,身处于污浊泥泞之地,但仍旧能够挺直如一,坚定不移地生长。欣赏它的美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更多的是发现前人所寄托于花上的品格,代表着时代里对君子的要求。”沈之君正回答道,忽然就不知道怎么的抬头从折窗外看到了纪臻,微愣了下,便接着道:“当然,听起来的确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没关系,慢慢就会懂了。可惜最近天气凉了,池塘那边的莲花也谢了,不然带你们去看。”
孩子们天性对“玩”还是更敏感的,一个人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