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夫人这属于二级冻伤,回温后好好休息几天即可,双脚割伤也不深,未伤到筋骨,精心护理不会留疤,你不必过于担忧。”
陆淮吊了一个多时辰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云芽从手术室推出被送进了高干病房。
除皮肤红肿外,她身上还有大小不等的水疱,像浑身长了冻疮,势必要忍耐较重的疼痛。昏睡中的她难受得隔几秒便身体翻来覆去,眉头无数次解开又拧起。
陆淮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心疼地从被毯里握住了她正输液的手,另一手则轻重适中地给她按摩,减缓不适感。
凌晨三点,云芽手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陆淮一直未睡,见她睁眼,难得咧嘴露出笑容,哑然问:“饿不饿?”
云芽侧头,神情恍惚地望向他,见他眼底是两道疲累的淡青色,有些呆滞地摇摇头。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你指指,我给你摁。”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很柔,像在哄一个刚醒来的婴儿。
云芽脸色苍白,闻着房内的消毒味她皱了皱眉,艰难地想蠕动双手。
“别动,乖乖躺着。”陆淮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再动作,起身将靠背调高些,温声道,“再睡会儿,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家。”
她摇头,手软绵绵地从他掌心挣脱出去,动作决绝。
陆淮愕然,此刻的她眼神淡然而深邃,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与荒凉,“别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会担心。”
手酸涩无力,麻痒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她却毫不在意,如深不可测的暗河,满天星河沉下去都不会溅起一丁点涟漪。
陆淮沉默地盯着她,被她过分安静的眼神扎得隐隐作痛。
“咳..咳咳...”云芽佝偻着背猛地干咳两声,陆淮俯身欲轻抚她的背部,却被她躲开。
她抬头定定地看他,手指轻飘地在空气里划动,“不必愧疚,是我自作自受。”
“......”陆淮左眼皮连跳了几下,像做错事的孩子,涩涩地收回手。胸口突生钝痛,隐隐不安。
她想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是一滴透明的泪珠却背叛了她,无声无息地滑下,坠进被单里。随着那滴泪的消失,她也终于直面内心,朝着紧蹙眉头的陆淮,将自己所做的决定摊开。
“我们......到此为止吧。”
身侧的男人面色僵硬,肩膀慢慢垮下去,好似经受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里里外外凉得彻骨。他久久没有接话。
陆淮,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现在,梦该醒了。
医院是迎接新生也是送走过往的地方,就在这里结束,放我们彼此一条生路吧。
离开 哑妻 ( 花满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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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哑妻 ( 花满溪 )
病房内一片死寂,身体上的伤口如火腾腾燃烧,心脏也经受炙烤,云芽忍耐着疼痛,不再看他,艰难地暗暗挪动身体,偏向里侧,困倦地阖上了眼。睡着了,就不疼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凉凉的一声:“我不同意。”
声音不大,却又不容置喙,像一颗颇有重量的石子,直直丢入她的心湖里,荡开阵阵涟漪。
有那么一霎,她忍不住就快心软了。无论他是为的愧疚还是考量到其它什么情分,他愿意留她,就多少给了她盼头。至少他也是在意的。
可理智将她奔腾的思绪掰了回来,悬崖勒马吧。从昨晚她奔出卧室那一刻起,就已经下了决定,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要伤痕累累地等一个心有她属的男人。
不能心软,否则以后,都是恶性循环。
陆淮双眸如墨般漆黑,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声音沙哑,再一次道:“我不同意。”
而回应他的,是枕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病床上的云芽,蜷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云芽身上的冻伤由于涂了进口特效药的缘故,愈合得很快,偶尔麻痒发热,也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脚上的伤稍重,需要住院休息一段时间。
陆淮九月开的新公司财务方面出了些问题,他对工作上心,无法撒手不管,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每天下班后雷打不动的来医院守她。
病房的护理是医院实习的小姑娘,每次见陆淮来,双眼便冒小星星,待他走后,时常红着脸和云芽八卦,表露自己的歆羡。
云芽无声地笑笑,她与陆淮的婚后生活,其实一点也不浪漫。只是在旁人看来,很光鲜罢了。
那晚的事情,两人都没再主动提起。云芽没提,是见他为工作奔忙不忍心,而他不提,则是逃避。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云芽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打了车回到陆家。
既然选择了离开,从此放下,就断个彻彻底底吧。
她踏上阁楼,脚下刚愈合的伤口隐隐发疼。缓慢地找出书柜里的信封、信纸、蓝墨水和钢笔。
拉开窗帘,一地阳光洒落。她端坐着,握住那只陪伴多年的钢笔,手掌心发汗,慢慢地写了一封信。
很久前读木心先生的《哥伦比亚的倒影》,当中有一篇叫《童年随之而去》,大意讲的是在木心童年一次坐船时,误将一只珍贵的碗坠入河中,见那碗在船后越飘越远,他甚是惋惜,母亲低声安慰他:“有人会捞的,就是沉了,将来有人会捞起来的。只要不碎就好……不要想多了……这种事以后多着呢。”
一语成谶。
收尾处他怅然道:“现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