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雨稀疏到用不着撑伞,水落时江的视线从远处的一对兄妹身上移开。她只是信步穿过甬道,在一个岔路口停下。
“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她亲眼看着77届全部登上载着他们从贾巴沃克岛来的游轮——还多了一个御手洗亮太。临走前,他们主动背了这次事件的黑锅,未来机关在世人眼中的形象还是清正廉洁的。
“大家决定再来看一次七海同学,”站在墓前的小泉真昼低声说,“我就多留了一会儿,果然水落同学也来了。”
“那个时候……”
时江噤了声。
那个时候,她可没有想过三个人再见面是以这种形式。
“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改口问。
“赎罪。”小泉真昼苦笑,“即便当时的意志是被扭曲的,我们手上沾的鲜血也是事实,必须得亲手把世界纠正回来。”
她又补了一句,“水落同学呢?”
她?
水落时江的心情十分平静。
“我是偷溜出来的,”她道,指指后面的树林,“当然,有人帮忙。”
小泉真昼:???
顺着她指的方向,她依稀看到了斗篷还是白布的一角,好像没懂又懂了什么,“偷溜是指……?”
“支部长只剩我了,”时江苦大仇深道,“懂吗?”
活下来的只有宗方、苗木、雾切、御手洗和朝日奈,宗方选择自己一个人去云游四海,雾切怎么也是被注射了毒|药还需要静养,御手洗跟77届一起跑了——
刨去自带势力的十神白夜,全未来机关管事的人居然只剩了她一个!
然后就这么被推上了代理会长的位置。
“我不是也不想当这块料。”
她幽幽地说:“等局势再稳定点我就要把这摊子丢给苗木或者雾切。”
……石丸清多夏也行。
小泉真昼哈哈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传达自己的同情。
“不过,”时江忽然说,“我驳回了希望之峰的重建计划。”
“——哎?!”
“人生不该只有才能,还以才能定论,历史总有一天会重演。”
可能不会有下一个江之岛盾子,但他们会制造出另一个“神座出流”,这样病态地追求才能只会成为新的导火索。
也许这也就是诺亚和时之政府想让她做的。
世界的看法必须扭转。
“这样的想法倒也可以理解呢,”小泉真昼笑道,“不过我更好奇,水落同学自己想做什么?”
她啊——
“使命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前不久,她刚找到最初听说的那位老收藏家。未来机关带来了一堆麻烦,但不得不说人脉和名声都十分好用,她勉强算是顺利地将收存刀剑的工作进行到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京都那边有赤司帮忙,她是在灾后第五天和他恢复联系的,只是那之后都足以各自忙得焦头烂额,见面的机会倒没几次。
“下一步的话,”时江顿了下,“自己的幸福?”
“总觉得。”
小泉真昼嘀咕,“这不像水落同学会给的答案……”
“没错,不是我自己想的。”
时江大大方方地承认。
“有……一个一直帮助我的人,他临走前说他有两个愿望,但其中一个没说明白。我后来去问了他的兄弟。”
要是没有记忆的同设定个体算是兄弟的话。
“如果我是他,剩下的那个愿望应该是希望看到您幸福。”
时江深吸了口气。
“所以我还想了挺久的,”她说,“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开始了。”
她曾经在天台上喊出的那个目标。
“世界第一的摄影师,世界上最好的摄影展——”
时江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那上面落满了细密的雨丝,而在水珠下,她曾经许诺过的合照上每个人都笑得开怀。
“所以我想去世界各地旅行,当然,”她稍稍提高音量,“如果多一个人一起也不坏。”
小泉真昼没有戳穿她这明摆着说给不远处某人听的行为,她忍住笑,“世界第一的摄影师啊……那我也接受这个挑战。”
“赢的当然是我。”
水落时江弯下|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抬手时忽然一愣。
她拨开花束,发现刚才触碰到的花瓣还带着新从地里钻出的柔嫩,沾着点点雨水。
在这片严重污染的土地上,在这块墓碑前,绽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花。
植物是坚韧的。
时江忽然想到身亡于这次事件的万代大作所说过的话。但是,谁又说人类不是坚韧的。
他们依旧能站起来。
“晚安,”她的指尖拂过墓碑上“七海千秋”的名字,“千秋。”
半晌,她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