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懂。」女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我也要去。」我想了一
下说:「不太好,我今天可能要跟他去酒吧,而且你今天有合唱团团练吧?」女
友皱了一下可爱的鼻子说:「是分部合唱练习。那好吧,那你不准拈花惹草,不
然我就跟莲莲说。」我苦笑的说:「我怎么敢……我有你们就够了。」女友给了
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我下午找到流云的时候,他居然是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晚上,我死拖活拖
终於把流云拖了出来,他抬头看发现是酒吧,立马转身,我只能赶紧拉住他说:
「你要是走了,我们就绝交吧!」他皱了一下剑眉,似乎在思考到底哪边比较重
要,最后缓缓的走了进去。
我自己知道酒量不好,於是就点了两杯黑麦啤酒,比较不容易醉。我将一杯
推到他的眼前,他还是那种独立於世外的气质,连在这种喧闹的环境还是一样,
或者说,更明显了。
他拿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挑了一下眉毛,然后放了回去,虽然他什么都没
说,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已经喝过了,就这样吧!我此时说:「不行,一定要
喝完。」他只好又拿起来喝了一小口…照他这速度喝下去,我们大概要喝到明天
早上吧,但我也不好逼他。
他的一身黑衣、俊秀的脸庞配上特殊的气质,使得有些大胆的女孩上来搭汕
他,但他仍是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没有要理会的意思。我在一旁暗暗好
笑,真可怜,踢到铁板。
不过这时候就是我该出场的时候呀!就在其中一位成熟性感的女士失望的要
离开时,我把她拦了下来:「我这个朋友比较害羞,他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我看到他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但此时那位女人已经打蛇随棍上说:「没关系
的,姐姐我最喜欢这种弟弟了。」
流云转过头来对我说:「你…多事。」我感觉他有些生气了,只好摸摸鼻子,
对那女人说:「不好意思,看来他今天没有这个兴緻. 」就在那位女士离开后,
我也感到有些生气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对,我是鸡婆,想说你生日,我真
是……算了,我们走吧!」
他有些痛苦的说:「你…不懂。」时隔两年多,我又再度听到这三个字,我
撇了撇嘴巴说:「你什么都不说,鬼才会懂。」此时他缓缓的说:「今天,是我
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我赶紧竖起耳朵:「她?男的女的?是谁?」他似
乎陷入回忆中说:「小时候的我…常常被欺负…她虽然是女生,却总是在我身前,
等到我长大了…我却没办法……保护她。」我呼了一口气,我一直知道他心中有
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今天总算肯说出来,是一件好事。
这真的是我认识他以来他最多话的一次,看来环境加酒精的催眠果然不容小
覷. 他接著说:「我亲眼看著她…死去,我却…无能为力。我从小时候…就不爱
说话,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但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我不想打断他,静
静的听著他说:「我的名字叫…流云,但我却……留不住云,为什么?我问你…
为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低沉的声音还略带嘶哑,我反而不知道这时
该说什么才好,另外起码我现在知道那个女生名字中有个云字了,不过他自己又
接著说:「她曾经……跟我说过,男孩子……要坚强,是不能哭的……所以我一
直忍住……我一直忍到现在…」
我听到暗暗心惊,这家伙不会是说,在那位女生去世后,他忍了好几年不哭
吧?不对,以他的个性,说不定是真的。他此时缓缓的流下了两行泪说:「我累
了,我真的好累,我忍不下去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忍不住吼他说:「你是白痴吗?!她的意思应该是在你小时候,你被欺负
的时候叫你要坚强,怎么可能是像你这样,你真的是疯子!」
他苦涩的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不想忘记她,我只能……想著她
说过的话,她所做过…的事,但是,我却发现,不论我…怎么做,她的影子都越
来越淡。我好害怕,我怕…有一天我醒来了,我记不得…她的样子,甚至她的声
音。我只能这样的……逼著自己,不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听完之后默然,我没遇过类似的事,也没资格这样说他,但我只要一想到
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我心就感觉纠在了一起,不敢再想下去。我低声的说
了一句:「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他默默的擦去了泪,然后继续一口一
口的喝著酒,我也陪著他喝…我后来已经忘了,那天我们是怎么离开酒吧的,只
记得他说的这些话以及他流下的泪。
隔天,我再遇到他的时候,他有些我说不上来的变化,似乎从枷锁之中稍微
解脱了出来,他看著我说:「谢谢你。」我搭著他的肩说:「你这样闷在心里,
都不怕闷出病。」他淡淡的说:「病吗…或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