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宗教。平时一不烧香拜佛,二不朝圣唱赞歌。可有的时候,又忽然全都信了。比如,在期末考的前一天。我也不分门派了,求神告奶奶,管他是真主还是佛祖,乞求的那一刻,我都是无比的虔诚。毕竟人不是万能的,翻云覆雨的时候少,无能为力的时候多。
最让人无能为力的,除了生老病死,恐怕就要算爱情了。感情这种事,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喜欢真的是个不讲道理的玩意儿。为什么我就是喜欢窄窄而不是别人,又为什么窄窄喜欢别人而不是我。
理由很多的。最常被提起的就是: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却还是会在心底小小地反驳一下,明明只有一个世界啊。也或许,我是犯了天条下世历劫的神仙?没准儿哪一天就有个天神从天而降,把我迎回天界去了。
我又做白日梦了。我常常做梦。梦见窄窄。梦里我去过很多奇怪的世界,那些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初三大家都在用功的时候,我在忙着和月老套近乎。不管有人没人,上课还是下课,我都会突然就自言自语起来,用很小很小的声音。
月老,帮我跟窄窄牵根红线吧。
月老爷爷,你牵了我就给你烧好多好多金元宝,奶奶教过我。我从来不骗人的。
月老月老,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为什么窄窄还是看不到我?
最后,我终于失去了耐性,再也不理月老这个老糊涂了。
某天掉了一根眼睫毛,正打算扔掉,同桌看到后告诉我,用拇指食指捏住眼睫毛,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个愿,再吹走眼睫毛,愿望就会成真。
我当真了。一开始每天只拔一根而已,迟迟不见效果,于是改成一天两根、三根。那时候还不懂,或者自己宁愿相信那就是真的。一根眼睫毛如果真那样神奇,世界上早就不会有人长着睫毛了。后来同桌说我眼睫毛秃了一块才作罢。到现在,我右眼的睫毛依然不如左眼的浓密。
都这样着迷了,生活还是和窄窄没有一点交集,真是没缘分。
到毕业也没和窄窄说上一句话。
不久就要中考了。对于一个初中生和他们的家长来说,中考实在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原本入学成绩第一的我,现在沦落成了学渣一个。窄窄功不可没。别人看书学习的时候,我都是在学校上窜下跳地寻觅他的踪迹。我知道,一心二用什么事也做不好,所以学习和窄窄,我选择了后者。
窄窄是特长生,篮球打得相当不错,虽然我并不懂这些。中考前偶然听到班里说起特长生被一中(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提前录取了,我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不是,不是,通通都不是,好多名字,就是没有窄窄的。这不科学。
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我斗胆去问了我们班的年级老大。平时我很少,甚至几乎没有跟他说过话。我也从来没向朋友以外的人打听过窄窄的事情。所以,在问与不问这个问题上,我纠结了很久,比考试的时候打小抄还要紧张和忐忑。我的胆子有时候真的只有头发丝那么大。
纠结了五天我才去问了。万一是真的,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再晚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被录取了。年级老大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你问他干什么?
我直接被吓跑了。
晴天霹雳。
从模拟考的成绩来看,我要上一中就是痴人说梦。可是如果没能考上一中,可能以后我再也见不到窄窄了。这一次,学习和窄窄,我选择了前者。
还剩下三个月。只有三个月。
我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勤勤恳恳地写卷子,做笔记,纠错。认认真真地听每一节课,晚上学习到两三点,忍住内心无比的思念和渴望,两耳不闻窄窄事,一心只读考试卷。
事实证明了本人非凡的智商,我真的考上了。我就说嘛,我跟窄窄还是有缘分的。月老爷爷的近乎不是白套的,眼睫毛也不是白拔的。知道结果的那一刻,高兴得不得了。
但是,谁能告诉我,窄窄被一中提前录取都没有去,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路神仙跟我开的国际玩笑?
果然,临时抱佛脚是行不通的。一时的虔诚,打动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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