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找黑斑皇后牡丹?”
“是的。”杨运达凑近刘宗经的耳朵,说:“他不但有钱而且肯花钱,每年都花钱请人在秦岭一带找黑斑皇后牡丹。你是一个人单干,而他靠得是土著山民,樵夫,药工,等等,这帮人熟悉山里的地形、一草一木、和植物生长的规律;你怎么能和他比呢?”
“他真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刘宗劲眼睛顿时一亮,激情四溢,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急切地问,“那我一定得去登门拜访他一下!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
“我带你去是不成问题。但是他平时一贯恃才傲物、直言无忌,这里的人都十分领教。就怕你会碰一鼻子灰,受不了。”
“管他呢!我可没那么娇气;去了再说,不碰壁哪有好果子吃?”
为了投其所好,刘宗经还挑了一块纯色上乘的黄金准备作为见面礼。
二
刘宗经和杨运达一起来到朱家大院,大院紧靠马路。院子大门巍然高耸,色调暗淡而雅致。围墙看上去厚实、固若金汤;与
马路旁零星开着的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吃店,歪歪斜斜的酱油店以及与它毗邻简陋的理发店相比有着极其鲜明的对照。
杨运达一到台阶就快步上去敲门,并叫了一声:“朱士白!”
“小猴子!你有什么事?”朱士白开了一条门缝,露出半个身子,出言不逊。“我正忙着呢!”
“我有名有姓,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小猴子?”杨运达觉得伤了自尊,睁大眼睛说;“我还想做你的女婿呢!”
“除非你的牡丹种得比我好!”朱士白轻蔑地说,“我想你这辈子就别想赶上我!”
杨运达不甘落后,似笑非笑地回答:“你总有老的时候,我还年轻,我就不信赶上你!”
朱士白针锋相对,说:“就算能赶上我,那我女儿也早嫁人了,还轮得上你?”
“好好,这个我们先不说;”杨运达摆摆手调转话头介绍说,“坦白说,我今天带来了一位客人。他可是个走南闯北的大英雄!”
“别吹嘘了,什么大英雄!陕西的黄土地上还见得少吗?”朱士白对他没头没脑的问题不耐烦起来,挥挥手说:“你还是少来这一套!”
杨运达一招不行再来一招:“他是上海人,大城市来的!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你不会拒绝吧?”
“什么问题?”朱士白怔了一怔,似乎有点吃惊。
“你不出来怎么说?”杨运达问。
朱士白随手打开门走了出来。
刘宗经这才看清楚,仔细观察了他:四十多岁,身高马大,脸部棱角分明,目光咄咄逼人,似乎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全身透出高傲冷漠、无所顾忌的气息,任何人只要凭直觉就知道此人不容易对付。
朱士白端详了刘宗经片刻,转过脸不热不冷地问杨运达:“上海人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小看我们山阳人?”
“你......”
刘宗经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叫他别说了;自己走上一步跟朱士白打起了招呼:“虽说我们初次见面,能不能借此机会交流一下?”说着便拿出准备好的黄金给他,“这是一点小小意思。”
朱士白把黄金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边又还给刘宗经,说:“我是无功不受禄,从不随便收别人好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他说话的态度改善了许多。“你是上海人跑到山阳来找我想问什么?”
“我现在在洛阳研究种植牡丹。”
“我明白了,你是冲着牡丹来的。”
“听杨运达介绍你的技艺很高,所以想来登门讨教讨教。”
“那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拜过师学过艺吗?”
刘宗劲着实感到意外,没有想到他真够狠的一见面就问到他的软肋,嗫嚅说:“我没有师父,我是自学成才的。”
朱士白“呵呵”笑了一下,说:“牡丹有几千年的历史,靠的就是传承延续至今,自学成才是不现实的;”他又细细描述自己家族种植牡丹如何源远流长和亲族关系中的高手盘根错节遍及各地后讽刺说:“小兄弟,不是我泼你冷水;牡丹种得好的都有家门绝技,这种绝技是一代一代不断完善不断创新传承下来的。如果都能靠自学成才,哪这几千年的历史岂不就白过了?”
刘宗劲彬彬有礼地顺水推舟,问:“你是山阳历年的花王,哪我能不能拜师跟你学艺?”
“我也是普通人,没必要向我顶礼膜拜。”朱士白冷淡地一口回绝,接着又泼了一盆冷水,“收徒弟,我还从来没有这个打算;而且就算要带徒弟,我也不会带洛阳的!”
“这是为什么?”刘宗劲觉得好没面子而且不理解,“是不是洛阳人给你留下过什么怨恨?”
朱士白论长道短:“你也是读书人理应知道,中国牡丹原产于秦岭大巴山一带,早在南北朝就蜚声内外,到了唐朝真正确立了长安为中国牡丹中心的地位。然而历史发展到了今天,秦岭牡丹却变得悄无声息、不为人知,而洛阳牡丹却随着武则天的迁都名声大噪。”
“你居然还懂得历史?”刘宗经吃惊地问。
“你知道武则天为什么要迁都吗?”
“你说。我真得很想听!”
朱士白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