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碧树形如榕树,单木成林,如同一座棕碧两色的天然简素宫宇,没有极尽人工堆砌的玲珑精巧,没有金粉朱漆粉装的富丽辉煌,却彰显出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在盘古错节的树根台阶进了正殿,青衣华服的青年端正树椅上。众人缓缓走上前,六耳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道:“呼,自从进入青丘境内总觉得不大对劲,到了重碧树这里方才好一些。”
萧月给他试了一个眼色,又看着前面守卫的神色,小声道:“知道你就别乱说了,青丘本就是涂山狐族的老巢,自然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狐狸的特殊味道。而重碧树为上古神树,天生散发自然之气,多少能够遮一遮他们的气味儿。话说回来,六耳,这里可比不上花果仙境,你可别乱说话,尤其是当着涂山逸面前。”
六耳点了点头,萧月看以一眼众人,从进入青丘境内就紧皱起的眉终于略微舒展开来。北斗君深深吸一口气,全身忍不住一哆嗦,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萧月抱怨道:“哎呀,这股味道真是——之前我总是羡慕怀抱狐狸美人的书生,现在倒是对他们感到更多的是同情。”
萧月回忆起初次前来青丘时候的自己,那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和他们比起来也没有好多少。即便青丘为仙境,环境清幽,风景秀美,但是此处的空气也难逃狐狸洞一般的气味;而涂山氏虽为上古神族,但是也难以逃离狐族的天命,拥有绝世容貌的同时,也难以掩盖身上天生带来的狐狸味儿。幸而青丘的重碧树还有空气净化的作用,想来涂山氏先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此处设为接待贵客的宫宇,真是用心良苦。
“陛下,仙子已经带到。”领路的侍卫恭敬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青丘国君说道,从长藤和枝条相互缠绕而成的座椅上站起身来。涂山逸身穿绿色华衣,头戴碧玉冠冕,身如青青翠竹,面若皎皎明月,一双秋水翦瞳极具勾魂摄魄的媚态。他一看到萧月,一双细长的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阿月,好久不见,可是孤对你日日夜夜的思念传到了你的心中?此时正逢涂山狐族的‘千魂祭’,不如孤就领着你一同参加祭祀大典?”
如此直白的情话让众人一惊,萧月对此见怪不怪,向周围人解释:“没事,青丘国君涂山逸虽为一国之君,但是……性格有点怪。”她说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涂山逸在原地手舞足蹈地比划,没有回馈一个反应。
半晌,涂山逸讪讪地停止了自己的独角戏,环视众人一圈,重新端起了国君的架子,轻轻砸舌:“阿月,难道你就不能给个表情么?就算是一点点感动的泪花和一丝丝的微笑也行啊。”
萧月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涂山大哥,你是要我把你刚刚对我说得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嫂子一遍?”
涂山逸神色一紧,立即正言道:“咳,刚刚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这几位是阿月的朋友么?既然是阿月的朋友,那也是孤的朋友,这几位是……”
萧月一指身旁的六耳:“这位是六耳,就是曾经和齐天大圣闹得天地人三界不得消停的那位。”
“原来是六耳,久闻大名。”涂山逸盯着萧月和六耳,忽然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又眯成了一条线,“是……阿月的朋友,可是男朋友?未婚夫?已婚夫?唉,孤的小心肝就这样被你挖走了。”
萧月虽然知道涂山逸说得是玩笑,但还是气恼得涨红了脸,咬牙恨声:“涂山大哥,你可是要逼我让你命犯桃花?”
“啊,这不过是孤开得一个玩笑,玩笑而已。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当真。”涂山逸飞快地说道,眸光落向银发的青年和少年身上,“孤看这两位身穿藏青星图长衫,应是南斗北斗两星君。”
南斗面色不善,冷冷道:“是。”
而北斗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到青丘仙境,没想到涂山狐族的老大竟然是这么好玩。”
好玩,好玩,等到玩你的时候就不觉得好玩了。萧月忿忿地想着,面上还带如同她师公一般的温和谦然笑容:“还有这位,是吴刚,因工作调动,现在归属月老居,是我们工作上的好伙伴。”
涂山逸重新坐回座椅上,单手撑头看了萧月半日,突然说了一句:“阿月,孤一直瞧着你的模样,似乎……脸有点圆了?”
她尚未来得及回答,六耳站出身来,挺起胸膛,眸光燃燃似火:“嗯,是我一直负责阿月的伙食。”
这种得意洋洋的口气是怎么一回事?萧月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进行说明。而另一旁的南斗轻轻一笑,昔日沉稳的眸光显露如刀锋般的锐利:“不过近些日子来,好像是我一直在做阿月的饭食吧?”
两人默然相互对视,眼神之间的交锋十分激烈,相互投射的锐利眼光化为无形的刀戟相击。
萧月看看六耳又看看南斗,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争个什么,当个伙夫又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现在又不是花果仙境的别墅,在青丘国君涂山逸面前这么闹好么?她转头看着涂山逸,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产生一种十分悲催的感觉。
完了,这下自己在涂山逸眼中完全变成一个吃货了,虽说这个时代“吃货”一词自带暖萌属性,可是就凭他的那爱开玩笑的性格和那张爱胡说八道的嘴,不知道会如何编排自己,唉,自己的高大形象尚未在青丘建立起来就已经彻底坍塌了。
当晚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