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生下来,必然有三魂七魄,若是魂魄离体片刻,都往往会大病一场,魂魄在则精气足。若是伤了些许,都会或失忆、或疯癫、或卧病不起。因此修道之中,对魂魄尤为重视,而真言竟是缺了一魂一魄,若是普通人,怕是活都活不下来。
风轻轻的吹起,合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叹息,“虽说佛法无边,人力胜天,可天命难为,人力也有穷尽之时。尽管这几年来,你潜心修炼,加上我无相寺的灵丹,看起来已无异常,只是这少魂缺魄,却是非同寻常,并非我等人力可为。若是这般下去,只怕,只怕是活不过三十岁。”
真言端坐在蒲团之上,饶是他定力过人,也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隔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师父,弟子尚未足月,便被遗弃,得师父垂怜,方能捡得一条性命。若是没有师父,弟子早已魂归地府,哪里还得这十多年来的光景。只是佛说宿世累劫,因果循环。弟子身受师门大恩,却未能偿尽半分,心有不甘。”
无嗔大师缓缓的说着,“三千大世界,诸世皆苦,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皆苦。我辈虽承修仙佛之道,比世人多增几纪寿元,能上天入地、降魔除妖,却终究身处这个轮回,逃不开,避不开,躲不开啊。”他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痴儿,痴儿,可着相了。几多欢乐,几多悲苦,终是化做尘埃。”
此刻,狂风大作,在这斗牛山巅之上,风势更是狂暴无比,无坚不摧,无物不灭,似乎要把这尘世间所有的都吹刮的一干二净。真言沉默不语,一个闪现,人已到了山崖的边缘,身前数尺,便已是一片虚空,他站在崖边,笔直的站着,像是插入山崖边的一支标枪。英俊的脸庞线条分明,犹如一块冷峻的岩石,白色的僧袍被吹的猎猎作响。真言霍然抬头,平时深邃犹如大海的眼眸中,竟夹杂着一丝狂热与不安,仿佛一只被猎人追逐而受伤的野兽,带着一丝末日绝路的恐惧与心有不甘的狂躁。
乌云隆隆滚滚,越积越厚,浓厚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一道道闪电,龙走蛇形,在这个灰暗的天空狰狞着张牙舞爪,随伴着轰轰雷声,在咆哮着,在嘶吼着,撕裂着整个天际。天威难抗!在这暴雨欲来的一片阴沉之中,斗牛山巅,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似乎将要被淹没在这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