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足似的,病得很不健康。不仅如此,她在那书僮身上,竟感到了一丝诡异的熟悉感,就好像……上辈子自己就见过他一般。她又在心下思忖回忆了一会儿,到底没能想出一个答案来,这时又听到邹氏和那名叫王彦的青年说话,这才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
“家中屋舍狭小。”邹氏微笑着客气道:“委屈王公子了。”
“师母言重了,说不上委屈。”那王彦倒是不拿大,一声“师母”喊得心甘情愿。
三位小辈又陪着坐了一会儿,邹氏打发两个儿子下去收拾屋子,难得许他们找张叔和张婶帮忙——秦嘉琋和秦嘉玳屋子里的书都不少,只靠他们两个小辈,想要挪动这些书籍,也是一件颇为不容易的事情。
见表兄弟都走了,茴娘也不好葳蕤着留在屋子里——有外男在,终究是有些不方便的,就跟着表兄弟一同离开。出了堂屋之后,她自然也不方便过去表哥和表弟的屋子,就微笑着和两人道别,自己过了穿堂,回内院去了。
因着邹氏正在外院招待客人,所以往日里虽然安静却充满着家常生活气息的内院,今天更为安静。
茴娘先不忙着回房,而是走到耳房里舀了半壶热水,这才拎着铜壶回了内院东厢房。回房后先脱下外袍,又拆散了头顶上的男髻,重新换了袄裙,扎了根辫子,最后拿起盆架上的手巾放在水里浸了浸,拧干了擦了把脸,这才放松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今天是她第一天进薰德堂里念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茴娘也不气馁。她虽然有些心急,却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不说真的找到那“契机”,就是让表舅和表舅母同意让她去书院读书这件事,她就足足做了将近一年的水磨工夫。这还是仗着秦孟章和邹氏人好,又疼她,若是换了别人——例如她那亲爹,那她就真的要放弃这条上天给了明示的路,要另寻办法了。
重新换回姑娘家的打扮,茴娘在脑海中默默重复回忆了一下白天在书院中的见闻,这才起身出了东厢房,往对面西厢寻表妹珊娘说话去了。
不出茴娘所料,珊娘此时正在房里绣花,见茴娘过来找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裳,不由得笑着开口:“我就估摸着你这个时辰该回来了,原本还想多看两眼你穿男装时的样子,怪好玩的!怎么这就换了衣裳了?”
茴娘皱了皱鼻子,显露出女儿家的娇俏可爱,“穿着那身衣裳在外面呆了一天,怪脏的,我就换掉了。”她随口说着,又凑过去看珊娘手中的活计,那是一双单布面的女鞋,针脚细密,颜色却很老成,一看就知道是做给表舅母邹氏穿的。茴娘细看了两眼,由衷赞叹,“做得真好!”
珊娘唇边绽开一个浅笑,带着些隐约的得意,“是做给我娘穿的,自然要精细些。”说完又看茴娘,“姐,你今儿去书院里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快给我讲讲。”
这问题问得并不艰涩,却让茴娘着实有些犯难。她今天在书院里一直神思不属,呆了三、四个时辰,却有大半时间都用在了回忆过去上,精力几乎没有放在书院本身上,此时又从哪里寻趣事出来讲?
只是看着珊娘眼中的期待,她又不好拿“没有”来搪塞,只好随意想了几件小事来讲述给珊娘听。这些事大部分都算不上“有趣”,但是珊娘却听得津津有味。
邹氏教女甚严,虽然在吃穿住用上不曾委屈亏待了珊娘,但是却从来不让她出去乱跑乱玩,一门心思想要把珊娘养成闺秀。这样虽不能说错,但是也让珊娘格外向往外面的世界,总想听一听这二进小院外的世界里发生的故事。
其实上辈子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一时的善待和富贵迷了眼,轻易相信了那只笑面虎,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姐,你怎么了?”
“什么?”茴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说着说着,竟然陷入了思绪之中,甚至是露出了异样,让珊娘都疑惑起来——此时小姑娘正一脸关切地伸手轻轻推着自己的肩膀,试图让她缓过神来。
“没什么。”茴娘遮掩着自己的失态,见珊娘脸上明摆着“不相信”的神色,半是解释半是岔开话题地道:“就是刚刚在外院,见书院里来了新学生,竟然要住到家里来?我听表舅母的意思,要让他住到嘉玳的屋里,嘉玳反而要去住嘉琋表哥的书房。”
这个新的话题果然吸引了珊娘的注意力,小姑娘嘟了嘟嘴,看起来很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真的要住到家里啊。”珊娘支着下巴叹了口气,“那以后就真的只能在屋里绣花了,有外男在,娘是肯定不会让我去外院的。”
珊娘的这个烦恼,倒是很符合她的年纪,还有小姑娘爱玩的心思。茴娘不由得莞尔一笑,爱怜地摸了摸表妹额前的刘海,“哪会真的不让你出去?白天我们都要去书院上学,你不就自由了?”
这话说出来,不只珊娘,连茴娘自己都不太相信。只是重活一世,她既然更能意识到表舅一家对自己的好,也就舍不得他们生活得不开心。尤其是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