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正经事。“再过十几日就是你外祖母生日了, 那日你过不过去?”
魏氏的母亲大长公主同时也是贵妃的嫡母,自然也是王恒的外祖母,外孙去给外祖母贺寿,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正日那天自然要过去。”王恒的视线挪到魏氏身上, 瞬间又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表哥,今年外祖母生日,你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她老人家?”芝娘也被牵动了注意力,一脸天真无邪地问。
对着姨妈和表妹, 王恒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大方地就揭了蛊,“前儿京城里来了一队西域商人, 运来了许多好货。有人和我说他们手里有一对昆仑玉雕的寿桃,润泽无暇,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淘换到手,想着到时候送给外祖母, 她老人家必定喜欢。”
魏氏满意地笑道:“是你有心了。”
“那西域商队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呀?”随着芝娘的问话, 王恒又耐心详细地为表妹介绍起了这个商队的事,“听说他们手里还有一批西洋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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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次间里的三人一说就说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茴娘也在西里间干坐了半个多时辰——这个过程可不是那么愉快的,尤其是周围和她一样枯燥干坐着的三位,可没有半点的不悦。反而都还很享受似的,似乎坐在这里听魏氏、王恒、芝娘三个人聊天——哪怕连王恒的脸都见不到,也有无穷的乐趣。
茴娘细细回忆了一下, 她上一世怎么没有发现,自家姐妹无论年纪大小,竟然都对王恒有少艾之思?大姐芙娘也就算了,十四、五岁的年纪,也到了情犊初开的年纪了,平日在内院少见潇洒俊朗的少年郎,王恒……确实有引发遐思的资本。但是五妹茵娘——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年才刚九岁——十岁还没到呢,理应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怎么也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王恒走了,杜仲才进西里间把几位姑娘都带了出去,芝娘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白狗,自然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苓娘一出西里间,就仗着平日和芝娘关系不错,谄笑着凑了上去,“四妹,这只小狗真的好可爱啊!”
“它叫玉球儿。”芝娘骄傲地道,又大方地把玉球儿往前送了送,允许苓娘摸一摸它的头,“你稍微轻些,别把玉球儿吓着了。”
平日少言寡语的茵娘也大着胆子挪了过去,她很羡慕自己的亲姐能被允许摸一摸小狗——她也想亲手摸一摸小狗的头,但是却又害怕芝娘。“四姐,能不能给我也摸一下?”她嗫嚅着问。
“好啊。”芝娘平日里有些看不上这个最小的妹妹,但是今天却很大方——茵娘一手针线活是出了名的好,她已经琢磨着,回来让茵娘给玉球儿做个褥子,肯定比她屋里的丫鬟们做的精致。
没想到自己也得到了“赦令”,茵娘大着胆子摸了摸小白狗的头,“真软。”她赞叹一声,“去年厨房郭婶子家的那只大黄狗生出来的小狗,摸着也是这样软。”
这句话说的……茴娘都听出了不妥来。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刚刚真的是误会茵娘了,自己这位五妹,应当只是格外喜欢小狗而已,对于王恒……应该是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表哥送给自己的狗怎么能跟厨房下人家里的土狗相提并论?芝娘脸上霎时就显出一抹不悦,她蓦地收回了胳膊,把玉球儿紧紧护在自己怀里,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么多人围着,玉球儿该害怕了。”
魏氏淡淡地瞥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出声训斥。过了半晌,才打发女儿们离开,“虽说今儿不用上学,但是也不能耽搁了功课。已经在我这里玩了半日,也该回去绣绣花、写写字了。还有,再过十几日就是你们外祖母的生日,你们也要准备些拿得出手的寿礼,最重要的,还是用心……”又把之前未说完的话补充起来。
明明是静坐了半日……
不过这话,茴娘现在也没有胆子直接说出口,见魏氏似乎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悄悄拉了拉芙娘的衣角,姐妹俩一道出了魏氏的屋子。从魏氏的院子回老太太的院子,无论走前门还是后门都要稍微绕一段路,姐妹两个选了前门走出魏氏的院子,步行穿过尚书府的小花园回去。
芙娘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对王恒的那一点遐思中,一路上茴娘几次同她搭话,她都爱答不理,几次下来茴娘也不再理她,刚好走到了小花园之中,索性欣赏起了小花园内的景致。
尚书府的小花园里有一小片桃林——说是桃林,其实就是七、八株桃树簇成的一小片区域,二月底正是桃花将开的季节,褐色的树枝上挂着几朵待放的花苞。姐妹两个刚一走到桃林边上,芙娘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又过了片刻,竟渐渐停下了脚步,只呆愣愣地盯着枝头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姐妹两个结伴走了大半段路,眼看在走一小段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茴娘不好在这里扔下芙娘自己回去——这做得也太明显了!她勉强按捺下心烦,转头看着芙娘轻声提醒,“大姐,前面就到了呢。”
不想,芙娘半点都没有动弹的意思,半晌竟幽幽地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