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里面的绸缎、布料。一回头见到她们两人,又纷纷迎了过来,“邹大娘回来了,这位……就是二姑娘吧?”
打头搭话的丫头身穿着艾绿色的长袄,米黄色长裙,头上带着些钿翠珠花,看上去打扮得比茴娘还要更富贵些。管事娘子的脸上也映着客气的笑,“半夏姑娘,二姑娘到了,老太太可得闲?”
“奴婢半夏见过二姑娘。”名叫半夏的丫头笑着给茴娘行了个礼,又看向管事娘子,“老太太正在屋里等着二姑娘呢。不只老太太,太太和众位姑娘也都在……刚刚老太太还问紫苏姐姐呢,紫苏姐姐就吩咐我出来迎一迎,顺便盯着小丫头们做事,别让她们偷懒耍滑,误了事。”
她的脸上又浮起一抹犹豫,“只是,紫苏姐姐刚刚和我说,大厨房的周嫂子不知道有什么事,等您好几天了,让您把二姑娘送到了就赶紧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呢,我带二姑娘进去就行了。”
邹大娘望了一眼半夏脸上盈盈的笑意,放开了牵着茴娘的手。茴娘脸上表情不变,顺从地牵住了半夏的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半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怯生生、却带着善意的微笑。而在她的心底,却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叹息。
上一世,在茴娘进京后,半夏就成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半夏对茴娘不可谓不忠,但是茴娘却一直都没能对这个丫鬟真心以待,甚至最后……都没能保全住一直维护着她的半夏,这也成为了她无法释怀的遗憾。
茴娘悄悄紧了紧相握的手,轻轻一晃,在半夏看向她的时候绽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半夏一怔,又迎着茴娘的笑脸甜甜地道:“二姑娘,咱们进去吧,老太太正等着您呢。”
***
跟着半夏进了堂屋,堂屋里却并没有人,半夏又带着茴娘穿过两个多宝阁组成的花罩中间,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屋内沿着窗根下面是一整排的炕,炕的对面摆着一张罗汉床,罗汉床边上还斜着摆了一张小巧精致的美人榻。
屋内或站或坐,约莫有七、八个人在内,茴娘是经历过一次的了,虽说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形并不尽相同,但是打眼一扫,也就心里有数了。斜倚在美人榻上正拿着本书在看的是大姐芙娘,她和秦孟远的长子秦嘉蓉是一双龙凤胎——她还是姐姐,这对姐弟从小就被秦老太太养在身边,是以,虽然是庶女出身,但是她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反而比四妹芝娘更像是主人,也更适意。
罗汉床上围坐着三个女孩儿,分别是三妹苓娘、四妹芝娘、五妹茵娘。苓娘和茵娘是同母姐妹,此时也挤在一处,但是苓娘却不怎么搭理妹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芝娘的跟班,此时也正努力伸着脖子凑到芝娘耳边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一脸的巴结之相。芝娘虽然眼底藏着不耐烦,却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她。
另一边窗下的炕上,对坐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还有一位面容富态的圆脸妇人,两人似乎正在商量家务事。见半夏牵着茴娘的手进来,两人的视线同时在茴娘身上一扫,就又移开目光,好似没看到有人进来了似的,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反而是对面罗汉床上,苓娘和芝娘说小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们、还有屋内站着的另外两个丫鬟的视线,自然也都投落在了茴娘身上。
半夏轻轻一攥茴娘的手,茴娘就听话地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朝着两位长辈磕了个头,“茴娘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她口齿清晰,声音不大不小,说出来的也是一口标准的京城官话,不带半点西北口音。
两位长辈这才转过脸,光明正大地看她,秦老太太眼里更是带了一点惊喜和善意,“茴娘来了,唉,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话说得,活似她小的时候老太太就见过她一般。然而事实上,茴娘是在秦家村出生的,为了诞下她,白氏还险些因为难产而丧命。虽然那一关熬了过来,但是后来也一直身体不好,没几年就病死了。
而且——茴娘又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甫一见面就得到老太太的善意可不容易,上一世她刚进京的时候可没得到老太太的几个好脸色,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嫌弃她满口的西北口音,一听她说话,老太太就不会自觉地想起以前在秦家村最落魄的那段日子。老太太不愿意想起那段过往,也就愈发不待见这个孙女。
这一口官话,是她上辈子出嫁后才慢慢改过来的。那时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娘家和她不贴心,婆家人也排挤她——那时的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学会了一口京城官话,陈轲就会对她稍微好一些。她努力了将近两年,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口音,但是这一口官话没能改变她上一世的命运——但是,如果能让她这一世京城生活的起始变得更顺利一些,也还不错,不是吗?
茴娘这边正心底感慨万千,魏氏也开口说话了,“茴娘从老家过来,这一路可累着了?先见见你姐姐妹妹们,等晚上你父亲和大郎回来,再全家人给你接风。”说完,盯着身侧挨着炕沿边站在炕下的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就自觉站出来,引着茴娘去给几位姐妹行礼。
芙娘神色不冷不热,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