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刘老爷眉头一皱,没想到张夜会拿这个做文章。
唐代正规的耕田肯定有地契,但山上开垦的土地很贫瘠,产量不足正常耕田的五分之一,比一般的荒地产量要低的多,所以众曹收点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纳入收税的范围,自然也没有地契。
更何况刘家发达之后也就不打理山上的地了,荒了这些年,刘老爷更不会出闲钱买山地的地契,毕竟有了地契是要缴税的。
就算没地契,大家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片地是刘家的,这是约定俗成的力量,连张老爷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张老爷的意思是,地是你的,但是人参不是你种的。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张夜是个穿越者,压根不管你们是不是约定俗成,上来就釜底抽薪。没地契,地都不是你的,更不用说地里长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刘老爷拿不出地契,一个个都愣住了,三儿媳妇想要帮几句腔,但一想,自己占了张家的地也是欺他拿不出地契,如果自己反对张夜,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一咬牙,又把话憋回去了。
刘老爷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笑道:“娃娃见识,山上的地是不是我的,等你长大些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附和,“没错,是刘老爷的地,这个小子虽然一副很懂的样子,但终究还是孩子,哪里懂这些道道。”
这句话很厉害,先从大人的高度判定张夜是小孩子,然后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这样就把张夜孤立起来。不管张夜再说什么,都是小孩子瞎闹腾,不会有人支持了。
刘老爷挑衅的看着张夜,摇摇头,意思是:和我斗,你还太嫩了。
张夜迎上他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人微言轻,各位叔叔伯伯心中不信也是应当,但我大唐律法《唐律》中有写道:诸占固山野陂湖者,杖六十。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这句话的意思是,私自占用山野耕地或者湖泊养殖而不纳税的,先打六十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十分震惊:这小子,居然熟读唐律,刘老爷要吃亏了。
张夜心中冷哼,你不是说我是小孩子,说的话不算数,没人听吗?那我说唐律,大唐的律法你听不听?你私占耕地送官要先打六十棍,你敢认吗?
关于唐律的记忆来自于融合的记忆,这个大唐的张夜勤奋好学,读了不少书,唐律也颇熟。
刘老爷被逼入死角,恼羞成怒道:“就说你是娃娃见识,外面正在打仗呢,皇帝都跑了,将来这天下还指不定姓什么,你拿唐律压我,可是用错了地方。”
“好”。张夜踏上前一步,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道:“你的意思是大唐要亡了?”。刘老爷一惊,心知说错了话,忙道:“我没有。”
张夜打断他的话头,大声道:“众位,刘老爷说大唐要亡了,我大唐还没有亡呢?郭子仪大将军正在平定叛乱,光复我大唐河山,岂能容你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如此不安好心,我怀疑你是安禄山的奸细。”
一听张夜说刘老爷是安禄山的奸细,大家都变了脸色,连刘老爷自己家的佃农都下意识的离他远点,小声讨论起来,原来刚好昨天有安禄山的几个兵匪进村,刘老爷送了大笔银子给兵匪,保住了自己的平安。
张夜耳力惊人,听的分明,冷笑道:“原来不曾污蔑了你,刘老爷,昨日你送给兵匪的银子怎么说!”
安禄山的兵匪四处抢掠,洪叶乡深受其害,百姓早就恨之入骨,此时听到刘老爷竟然资助兵匪,一个个都怒火中烧。
众人议论一番,纷纷怒喝道:“快说!”
刘老爷犯了众怒,冷汗岑岑而下,强自镇定道:“大家不要听他的,我没有资助兵匪,这小子胡说八道,对,这小子前几日还昏迷不醒,怎么会知道我刘家的事,完全是胡说八道。”
众人一听,刘老爷说的也有道理,张夜这几天确实昏迷了,似乎今天才醒过来,难道真是他随口胡说的。
张夜冷笑道:“张老爷莫慌,容我细细道来。我昏迷了没有错,难道整个柳叶村的人都昏迷了吗?兵匪进了你刘家的门,你眉开眼笑送到门口,你一个子没有出?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众人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
张夜继续道:“我的父亲,勇敢的抗击兵匪,虽然他死了,但是他是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们洪叶乡的骄傲。而某些人,奴颜婢色,资助安禄山叛军,妄图毁我大唐江山,乃是我们洪叶乡的耻辱。”
“好,说的好啊!”,张老爷老泪纵横,儿子的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才挑开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想起对张家的所作所为,都有些愧疚。只有三子媳妇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出声反对。
圈子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老者。这两人拄着拐杖,都穿着赭色长衫,头戴冠帽,显得十分体面,正是大槐村和柳叶村的两位村正,也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
柳叶村的村正姓刘名德,是个老童生,此时开口道:“了不得,这娃娃有胆有识,能言善辩,将来必成大器,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大槐村的村正姓张名玄,先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惜了,生逢乱世,胸中有多少锦绣文章也没人看呐。”
刘德不然道:“乱世才出英雄,想我大唐开国之时,文臣武将,那是人才济济,而如今天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