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清撩起车帘子,见四下无人,更是心下一凛。纵然此时是薄暮,但官道向来车马川流,此时也不至于如此人烟稀少才对。
一位侍卫率先打马前行,拦在马车前头,审视着拦路的五十个大汉,冷声说道:“来者何人?”
大汉们皆身着皮衣,手提大刀,听闻此言都相顾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名左脸有着巨大伤疤的大汉从中走了出来,用大刀比划了几下:“哈哈!我们是谁?这十里八乡的要想平平安安经过官道,都得经过我们这一关!如若不能让老子满意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占道为王,已是长年累月,杀人如麻,劫掠无数,造就了他们闪烁凶光的嗜血眼神。
领头侍卫自然不买账,也抽出了刀,哂笑着回应:“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言罢,身后侍卫皆一字排开抽出了刀,一时声势浩大,令得对面的半路劫匪也愣了愣。
见得自己这边的人有些退缩,带疤大汉啐了一口:“呸!瞧你们那副德行!咱们这边五十个,他们那边十个,怎么打也是咱们这边有胜算得多,谁怂了谁是龟/孙/子!”
听闻此言,他们重又壮了壮胆子,看着侍卫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
端坐在车内的乔婉清无趣地拿起了虎钤经,素手翻翻。冰灯与含韵有些焦虑,而涟舟则是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腰间。
说实话,乔婉清确实不担心。这五十个山野莽汉也就是拦路打劫的常犯罢了,若是寻常侍卫,他们自然能够对付得了。
可她年前购置的十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她料想到自己在赴京途中会有危险,便早早地与顾靖玮打了招呼,希望能从黎州衡州的暗线中寻到一批人马,以备不时之需。是以她购置侍卫时,是有所指的,这些都是顾靖玮手下出的人,不说武功高强,但必定可以一当五。
因此,有时人数并不代表胜算。
宗政南灏知晓此事时,鸣凤眼中掠过丝丝光亮,是啊,果然如此。他坐直了身子,令元明驱车至乔婉清马车之前,随后往车帘子外远远投掷了一枚雕花青果。
交战一触即发,侍卫见警告未果,冷言道:“杀。”
双方短兵相接,很快劫匪们便发现,对方是真正的练家子,与他们胡乱攻防完全不似。
带疤劫匪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不对劲,这不是普通富家小姐吗?
可还未等他思索完,又有一队如同鬼魅般的人马出现了,五黑衣人,额间均有天鼠喋血火红印记,身法诡异,加入了战局。
原本侍卫见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正怀疑着是敌是友,做出防备之色,却在下一刻见劫匪们一个个面色惊恐地倒下,均是一剑封喉。此时的侍卫竟是立刻无事可做了。
带疤劫匪被留到最后,吓得屁滚尿流,跑都跑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逼近。他在这官道上横行多年,杀戮无数,何人不是乖乖求饶,束手就擒,道是连朝廷官兵都没见过的。
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只可恨报信之人,今日竟将大家拖入了死境!说什么好对付,如今却是要把命给搭进去了!
涟舟胆子大,乔婉清命她出去寻探消息,听得她的回报,第一反应就是轻轻撩起车帘看向了宗政南灏的马车。
这些出现的黑衣人,绝对不是顾靖玮派到她身边的暗卫,那两名暗卫在除夕夜已现身,为他们的失职请罪。
乔婉清也不予计较,毕竟这是别人派给自己的暗卫,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他们的主子,只令他们日后莫要再上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顾靖玮的暗卫是乔婉清的其余王牌之一,而他们还来不及出手,黑衣人便瞬间控制了局面。黑衣人不可能出现得无缘无故,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同行的宗政南灏。
她朗声说道:“不若留他一命,岂不更好?”
只听那横在她之前的马车中传来含笑之语:“在下正有此意,一切听凭县主吩咐。”
闻言,五黑衣人将滴着血的剑往地上尸体衣裳一抹,随后无声无息地退入了路旁树丛中,安静得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领头侍卫定了定神,命人将带疤劫匪绑起来,正欲将其扔到板车上去,却听得官道尽头传来喧闹之声。
打马在前头的是一名身穿青色公服的男子,他的后头是数十捕役,正匆匆赶来。
他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带疤劫匪,脸上有些惊讶,但还是迅速命人清理现场,对比了一下马车,随后走至乔婉清的马车前鞠躬拱手:“下官护驾来迟,还请闵宁县主恕罪。”
乔婉清将手中的虎钤经放下,递予含韵,盯着马车面帘,像是要透过面帘瞧见车外人一般:“你是何人?”
“下官乃衡州州司马丁焕。”
“原是如此,”乔婉清眼眸流转,“州司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都无你用武之地了。”
“下官护驾来迟,还请县主恕罪。”丁焕神色不变,只低头又重复了一遍。
半晌乔婉清才开了口:“好。既如此,我便继续赶路了,司马自便。”
可丁焕却是一动不动,他朗声说道:“如今天色已晚,知州大人在此有一个宅子,县主若赏脸,可在知州宅子宿一晚,更为安全稳妥。”
乔婉清听得此言,不觉捏紧了尾指,嗤笑一声:“如此便打扰知州了。带路。”她倒要看看这知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焕得了允,留下些许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