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生,他心里马上就是一惊,目光一转,看向囚车旁给德妙打伞,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雷允恭,心里不由一叹。
杀了一个德妙又能如何?官家若真想亲近佛道,又岂是自己能拦得住的?
皇帝坐拥天下,区区一个德妙死就死了,只要一声令下,鹰犬齐出,自然会有无数个道妙、玄妙被找出来带进宫。
唉!柳随风仰天一叹,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前面瑶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柳随风,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鄙视的一撇嘴,嘀咕道:“无病呻吟!”
柳随风听了怔了怔,不由失笑。
是啊,瑶光说得没错,自己还真是无病呻吟,一个人瞎琢磨这些图个什么呢?
为国为民?
杞人忧天?
呵,自己只是一介武人,职责就是办案抓贼,只要做好了这些,问心无愧就是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些东西自然有胸怀万民的大人物操心,用不着自己越俎代庖。
想到这里,柳随风心思猛得一清,顿觉天高地阔,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活泼起来。
傍晚,囚车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前面小镇。
此时太阳已经半落,空气也凉快了下来,可雷允恭仍站在囚车上,手穿过栏杆儿,把伞举在头顶,殷勤的给德妙打伞。
“那人看打扮是太监吧?怎么给犯人打伞?”
“莫非那犯人是哪位王爷?”
“嚯,可别瞎说,当朝就一个八王,还在京里,就算真被下狱了也到不了咱们这儿。”
“嘿,今儿个可真是开眼了啊,太监给犯人打伞,真是古今未闻!”
“是啊,是啊,真是稀奇啊!”
路人纷纷称奇。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目光都被雷允恭吸引,人群中就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一双眼睛只盯着德妙,目光中透着刻骨的恨意。
车队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无论是雷允恭还是柳随风瑶光,甚至是衙役和侍卫们都松了口气。
雷允恭和侍卫们还好些,毕竟半路上就碰到了车队,可柳随风一行人却是连着几天风餐露宿,几天下来都错过了宿头,要么住在简陋的客栈里,要么就是在荒郊野岭里露天而眠。
几天下来,大家都折腾得够呛,今天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晚了,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满足笑容。
柳随风本来是想住进驿馆的,一来方便,再者不用花钱,但打听了一下,得知镇上并无驿馆,只有一家驿站供往来公文传递。派人去看了看,地方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特别是两辆囚车无处安置,没办法只能住到镇里最大的客栈。
住进客栈雷允恭和一行侍卫们倒是高兴,毕竟驿馆虽然免费,可正因为免费,所以无论服务还中吃住都很一般,而客栈就不同了,虽然要花些银子,但这点小钱他们岂会在意?
老规矩,进了客栈首先是安置囚车,然后订房间吃饭,等都折腾完了,已经到了晚上。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一盏弯月斜挂空中,与漫天繁星一起照亮了大地。
吃过晚饭,无论是侍卫还是衙役大都已经提前休息了,可雷允恭却好似待不住似的,出了房间朝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口,他就被两个衙役拦住。
“站住,这位公公,不可乱闯!”一个衙役上前,伸手拦住雷允恭,一脸严肃。
“我要去探望仙师!”雷允恭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衙役面无表情的拱拱手:“公公见谅,我等是泰安县派来的,只听柳大人吩咐。柳大人说了,案犯涉及重大,不可让人接近。”
雷允恭眼晴一瞪,两条灰白的眉毛挑起:“大胆!本公公可是在官家面前听差做事的!”
另一个衙役走过来,看着雷允恭似笑非笑:“县官他不如现管呐!”
“你们,嘿!真是反了你们啦”雷允恭一滞,气笑了。
“吵什么吵?”瑶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三人看去,很快见她背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雷允恭,瑶光不由一皱眉:“雷公公,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
不等雷允恭说话,一个衙役已经抱拳禀报:“瑶光姑娘,这位公公要进去探望犯人德妙。”
雷允恭看到瑶光,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呵呵,瑶光姑娘,你是当差的,我也是当差的,你看你们执行公务,我也没拦着不是?可这一路上我要是丝毫没有表现,官家面前可也不好交待啊!你就放我过去,探望探望德妙仙师,可好?”
说起来,同样是北斗司公人,可雷允恭对待瑶光和柳随风完全是两种态度,原因嘛也很简单,柳随风尽管官儿大了点儿,可他背后没人呐!
瑶光就不同了,虽然瑶光对外宣称,说自己姓武,可京城里但凡有点门路见识的,谁不知道她是曹家的大小姐?
曹家一门六将,几乎掌控全国近半的兵力,说是大宋国柱栋梁也不为过。
这种人,这种背景,以雷允恭的精明,哪会轻易得罪?
“那个妖女?她会很邪异的法门,你去见她,小心着了道儿。”瑶光有些诧异。
雷允恭连连摆手,赔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看那囚车和镣铐的钥匙,不是都在柳随风身上吗?就算我真着了道儿,难道用牙把锁咬开?我又不是耗子。”
听他自比耗子,瑶光忍不住笑了,沉吟一下,似在考虑。
雷允恭眼睛一亮,趁机作揖,脸上露出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