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冯芳原本都是通情达理的,但是说话就怕揭短,逄纪用他们最在意的事情挖苦,他们岂能忍受?
冯芳一着急,把剑拔了出来:“你再说一遍,我先宰了你!”
厅堂里立刻炸了锅,大家你言我语顷刻间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袁绍,一派反对这么干,双方争执不休。
何进看着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们别闹了,我……我……本初,你这个计策有把握吗?”
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要咨询袁绍的意思。
袁绍立刻施礼道:“有,今丁原之兵近在咫尺,召他速速进京,高呼清君侧之言,传至京师,太后必然就范。”
“不行不行!”曹操立刻反驳,“并州军皆是匈奴、屠格,这些人不服管教势必生乱。”
“那就再招董卓进京,二人互相牵制不就行了吗?”逄纪信口道。
“董卓拥兵自重包藏祸心,你不知道吗?”
“你懂什么,多招几路人马,他们互相牵制,也就闹不出什么大乱了,鲍信不是在泰山拜了骑都尉吗?叫他也领兵入京,你们总得信任他吧?”逄纪滔滔不绝道,“东郡太守桥瑁,名门之后你总该信得过了吧?还有在外领兵的几位掾属张杨、毌丘毅,叫他们都领兵逼近河南,这些人你们总该信任吧?”
曹操一时语塞,这办法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但是事到临头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他思考了片刻,缓了口气道:“即便如此,这件事还需慎重筹措,兵者,凶也,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何进或许是想早点儿摆脱自身的尴尬,满口应承道:“既然本初有把握,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本初,就有劳你火速招诸将入京,叫他们打足了旗号,一吓唬,皇后或许就答应了。”
“大将军怎么能行这等谬举呢?”陈琳跪倒在地,“《易经》有云‘即鹿无虞’,民间有谚‘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岂可以诈立乎?如今大将军总统皇威,手握兵要,龙骧虎步,若有意诛灭宦竖,此犹如鼓洪炉燎毛发耳!夫违经合道,无人所顺,偏偏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到时候大事不成,天下就要乱了!”说罢他连连磕头,把脑门都撞破了。
何进赶紧走过来,双手搀起陈琳:“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把这件事早些了结,也就罢了。lt;gt;”
“了结,”陈琳都快哭出来了,“大兵一到洛阳,必然各自为政,哪儿还有个了结啊!”
“我看本初说得头头是道,就试试吧,你给我个面子吧。”
“面子?天下大事竟然就是面子?”陈琳一把推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摇头道:“我不跟你说了……不跟你们说了……”他失魂落魄蹒跚到堂口,又回头道,“大将军,您好自为之吧。”
冯芳见陈琳走了,也宝剑还匣,吼道:“好啊,我也走,我一个宦官的女婿,不配与你们这帮干净人说话,自以为是,呸!”说罢瞪了逄纪一眼,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他这一走,夏牟、赵融这两个校尉也吃不住劲了,皆拱手道:“大将军,我等营中还有要事,暂且告退。”
说完不待何进答复,匆匆忙忙就躲了。
曹操见他们如此武断,把诸校尉都逼走了,便也拱手要退,袁绍一把攥住他:“孟德,你我相交多年,曾经共过患难,难道连你都不信任兄长我吗?”
瞧他凝重地看着自己,曹操的去意渐渐打消,慢吞吞道:“本初……我劝你慎重。”
“大家坐下讲话,坐下讲话吧!”何进赶紧打圆场,“本初,我看大家也没弄明白,你详细说说你的办法。”
袁绍落座,娓娓道来:“十常侍所恃乃车骑将军与舞阳君也,此母子进言于太后,故太后不能决断。为今之计,以雄兵入关,逼近洛阳,遍插旌旗,口称清君侧诛宦官。皇上尚幼,太后女流,闻听此讯必然惊怖,诛宦官以退重兵。况朝廷官员闻讯亦有取舍,必进言太后诛杀佞臣,此一箭双雕也!”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河南地舆图与三辅黄图来,展开指指点点道:“如今丁原转任武猛都尉,他的兵最近,可令他率部渡河至孟津举火示警大造声势。此若不成,可再发并州兵,董卓尚未赴任,可命坐镇并州的西园司马张杨、并州从事张辽举兵南下,至河南之地。”
“他们这些胡人兵来了,京师安危怎么确保?”王谦插嘴道。
“这不妨,我与孟德等几位校尉以及北军列营各自戒备。”袁绍轻松地笑笑,“其实都是商量好的,大家做戏罢了,不会有乱子。”
曹操点点头道:“戒备京师没有问题,可要是到时候太后还不能应允呢?”
“没关系,咱们可以再多发几路兵。lt;gt;”袁绍指着地图,“鲍信在济北,让他也发兵前来。东郡太守桥瑁,乃桥玄族侄,这个人颇可信赖,叫他领兵屯驻成皋,显耀兵势。王匡贤弟久往东州,给他一份手札,叫他到泰山郡发其强弩作修备状,佯作鲍信、桥瑁之后援。最后南发在丹阳办事的毌丘毅,让他自南来;修书给自凉州往并州赴任的董卓,让他从西面来。这样东南西北四面起兵,太后一定会害怕的,只要她一害怕,这件事就算成了。”袁绍说完喘了一口大气,“诛杀完宦官,咱们再各自修书叫他们罢兵。”
“要是他们不肯退呢?”曹操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