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场中刹那间静了下来,静到落针可闻。
萧染更是脸色一白,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帝,心跳得飞快,仿佛随时都会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秦肃却是姿态清冷一如方才,看着安帝行了一礼,“让陛下费心了。只是微臣如今尚未立业,不敢轻言成家之事。”
“诶……”安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成家和立业,两者本就不是互相矛盾的事,为何非得分出个先后出来。”说着,也不待秦肃回话,目光瞥向场中一人,笑意盈盈道,“秦爱卿啊,你觉得……静和怎么样?!”
话音落,众人不约而同朝容蓁蓁看去,只有公仪音身旁的萧染,面色倏然间惨白如纸。
容蓁蓁似也有错愕之情,眸中闪烁着点点微光,唇一张似要说些什么,不过被长帝姬犀利薄寒的目光一扫,心中一突,不敢再出声。
秦肃微怔,愣了愣方道,“陛下,微臣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静和宗姬。”
“诶。”安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年纪轻轻便已做到虎贲军校尉的位置,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敢说你身份卑微?”
听安帝这口气,是要打定主意做这个媒了。
公仪音心中虽着急,可她的身份和立场却容不得她打岔,只得焦急地等着秦肃的回话。心里头微微泛起了嘀咕,莫非父皇当真听信了长帝姬的话,心中还是对派秦肃去战场有几分怀疑,所以想借联姻一事拉拢秦肃,以确保他对公仪氏的衷心?
秦肃瞥一眼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的容蓁蓁,微微勾了唇角道,“陛下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微臣有自知之明,想来静和宗姬并不中意微臣,陛下还是替宗姬另觅合适的郡马人选吧?”
安帝眼睛一瞪,“胡说!”说着,往容蓁蓁处瞥去,微微冷声道,“静和,你说!秦爱卿一表人才,又是难得的良将,你难道看不上?”
容蓁蓁尴尬地咧了咧嘴,瞟一眼秦肃冷肃的面庞,眼中闪过一抹瑟缩之意。她自小是娇养着长大的,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哄着,可秦肃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之人,想来便是同自己成了亲,也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出。
只是……母亲十分看好秦肃,说他日后定然前途无量,比那些士族子弟好了不少,让自己一定要同意这门亲事。她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忤逆长帝姬的意思,只得支支吾吾地回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在安帝眼中,却只当她女孩子家家有些娇羞,“哈哈”一笑道,“静和这是害羞了?你要是不说话……朕就当你愿意了啊。”
“我……”容蓁蓁有几分着急,嘴一张,刚吐出一个音节,却蓦地被一旁插进来的娇媚声音给打断,“陛下看中的郎君,自然是极好的,蓁蓁她哪有不愿意的?”
容蓁蓁神色一黯,母亲对此事这般上心,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促成这门亲事了。罢了,嫁谁不是嫁呢?她可是长帝姬府最得宠的静和宗姬,想来秦肃若是娶了她,自然也不敢怠慢。
而且母亲说若是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她便去求安帝,让其同意自己可以建府另住,郡马自然也要跟着住到宗姬府来,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什么婆媳妯娌关系要处理了。虽然……她有些不以为意地瞟了瞟秦肃,虽然他一个与家族断绝关系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婆媳妯娌关系存在。
这么想着,原本还想拒绝的心也就淡了,只低了头沉默不语,任由长帝姬在一旁说得天花乱坠。
安帝方才本就是受长帝姬所托,又想着若秦肃当真能娶容蓁蓁,这么同皇族一结亲,其衷心就愈发有了保证。他乐见其成,便顺水推舟地在今日的践行宴上提出了此事,为的就是赶在秦肃去前线之前将他的心定下来。
安帝和长帝姬的如意算盘都打得好,可他们偏偏忽略了当事人秦肃的想法。
秦肃并不想娶容蓁蓁为妻,也丝毫不稀罕当什么郡马。他虽然同容蓁蓁私底下没有什么接触,但也一同参加过几次宫宴,知道她亦不过是个普通的皇族女郎,骄矜傲慢,从小被宠惯了,凡是都喜欢顺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秦肃的妻子,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秦肃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否则也不会当年毅然决然地就同秦家断绝了关系。如今就算是安帝亲自做这个媒,他也不会畏于强权而勉强同意。
他面上神色依旧淡漠如常,只眼中情绪有几抹波动,看在不远处的公仪音眼中,也愈发焦急起来。
那日本想请秦默帮忙试探试探秦肃对萧染的心思,只是因为安帝忽然晕倒,她和秦默急着进宫,便没有说成。后来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探探,便得到了秦肃要赶赴前线的消息。
本以为这也算是一个缓冲的机会,等到秦肃从战场回来,长帝姬对秦肃的心思也许就淡了,到时再让萧染加把油也不迟。谁能想到长帝姬竟然对秦肃如此上心,竟然急着在他去战场之前就想将此事定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偷偷瞟一眼一旁的萧染。
萧染的面容在逆光下有一瞬间的模糊,只是玉白的肌肤依旧显得通透无暇,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轻颤,长睫下那双如朝露般明澈的双眼此时正透着浓浓的忧心和震惊。
显然,她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安。因为她还没有弄清楚秦肃对自己的感情,便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如果秦肃只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想来……在安帝和长帝姬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