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听得护卫这话,公仪音和秦默猛地一惊,清冷的眸光不可思议地朝那报信的护卫看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公仪音紧紧盯着那护卫,厉声道。
“郎……郎主去世了……”护卫浑身抖抖索索,看向公仪音的目光中满是惧怕的神色,明显还在震惊之中,不曾回过神来。
“你是说,薛公去世了?”虽然明明已听清楚了那护卫之话,公仪音还是不敢相信,颤抖着双唇又喃喃地问了一遍。
护卫神情苍白,艰难地点了点头,身子犹自战栗着。显然这消息对于他来说亦是十分难接受,眼中一片死鱼白,没有半点焦距。
公仪音墨瞳一狭,朝前几步看着他叠声问道,“好好的,薛公怎么会去世?大夫明明说他服过药后便能醒来?!是谁告诉你薛公去世的消息的?”
似被公仪音尖利的声音吓住,护卫身子一抖。听得公仪音的质问,他抬了头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是女郎派小的来通知二位的。”声音嘶哑中带了颤抖之意。
看他的模样,并不似说谎。
公仪音的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突然想起方才侍卫话语中静仪的名字,脑中清醒了一分。是静仪派他来的?这么说,静仪已经知道薛公去世的消息了?
她难以想象,此时的静仪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恍恍惚惚间竟似堕入茫然无边的混沌之中,迷迷糊糊如入难以逃脱的梦魇。
“阿音。”到底定力异于常人,片刻的震惊过后,秦默很快镇定下来,瞧见公仪音脸上怔忡茫然的神色,上前走到她的身侧凉声道,“阿音,我们现在在这百般猜测并无任何帮助,还是赶紧去薛公院中看看再说。”
秦默清冷似霜的语声划过耳际,公仪音这才回了神,转头看见秦默脸上担忧的神色,挤出一抹笑容,示意他不用担心。
点点头道,“好,快走吧。”说着,长吁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纷繁复杂的思绪,同秦默一道,在那名护卫的带领下匆匆出了徽娘的小院往薛逸海院中而去。
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
一入院中,便觉一阵压抑瘆人的气氛扑面而来,院中往来行走的女婢仆从皆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面上全是哀恸的神色。
而房内,隐隐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啜泣之声。
公仪音的心中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愈发难受起来。看着院中这诡异的气氛,她顾不上礼节,一把掀起帘子进了内间。
“静仪!”她担心薛静仪,挑起帘栊的同时出声惊呼。
清脆的话音落,回答她的除了珠帘的碰撞声,便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方才在院中听到的隐隐啜泣声也没有了。
公仪音定睛一看,房中站着一人,是一脸震惊和不解的荆彦。
另一人,则是面色惨白如纸的薛静仪,她此时正伏在床榻旁,怔怔看着床榻上双目紧闭嘴唇发青的薛逸海,眼中是茫然而无措的神色。
仿佛这一刻,她的灵魂已抽离升空,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躯壳。
对于公仪音方才唤她的那一声,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默看向荆彦,语声清冷,“到底怎么回事?”
荆彦蓦地一惊,回神看向秦默,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浓浓惊诧,“九……九郎……”
“薛公去世了?”
荆彦怔怔地点了点头。
见他仍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惊之中,秦默撇过他,上前几步行到薛逸海榻前,用手指在他鼻端一探,眸光一沉,改为探向他手腕处。
片刻诊脉过后,秦默颓然地收回了手。
死了。
是真死了。
他看一眼薛逸海渐渐变得铁青的唇色,眼中满是疑色,难道……薛公亦是中毒身亡?
见秦默检查完毕,公仪音忙上前几步揪着他的衣袖道,“怎么样?可还有救?”
秦默无奈地摇了摇头,转了目光看向窗外,眸中的幽厉冷光愈发浓重起来。窗外依旧碧空如洗,清风和煦,可屋内众人的心情,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欢欣和宁和。
公仪音颓然垂下手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薛公死了,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刚刚她还羡慕过他和常夫人的鹣鲽情深,刚刚他还在隐园同他们谈笑风生,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死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深刻感受到了生命和世事的无常。
似是感受到公仪音突然的颓丧,秦默借着宽大袖口的掩护,暗暗捏了捏公仪音的手掌心。一股暖流从掌心传遍全身,虽然细微,却让公仪音陡然冷下来的身体渐渐回暖。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眼下情况未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和秦默去处理,她不能如此消极。
想到这,她朝秦默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担心,眸中是坚毅的神色。
秦默这才收回心思,看向荆彦道,“可去请大夫了?”
“请……请了……”荆彦也逐渐回了神,道,“当时薛家女郎发现不对劲便立刻派了人去请大夫,又让人分别去通知你们和秦五郎他们。”
公仪音皱了眉头,方才那大夫明明仔细检查过了,说薛逸海只是过敏,服过药之后便能醒转,如今却突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实在让她再难以相信这大夫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