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金轩拿过酒杯,将残酒一饮而尽,拉着他的手拽他,“来来,我请你跳舞,第一支舞还没有完。”
“走开。”
“来吧。”金轩站在他面前,绅士地冲他鞠了个躬,做了个“请”的手势,“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你可以试试看。”
“跟我跳一支吧。”金轩看着他的眼睛,“我过几天就要跟霍伯特回敦克尔首都了,就当提前替我践行?”
被他歪缠了几个月,忽然要解脱了,反倒有种沉甸甸的失落感,巫承赫与他对视,鼻端嗅到花圃里大马士革玫瑰馥郁的清香,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被标记的强制性操控,心中一阵恍惚,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将右手递进他手里。
白日的燥热已经褪去,微风送来凉爽,喷泉发出细碎的水声,给远处传来的音乐平添一份悠远空灵的韵味。金轩一手执着他的手,一手环着他的腰,带着他在树林中起舞。金轩舞步流畅,由肩至颈的线条像舞蹈家一样完美,巫承赫跟着他旋转、滑步,原本低落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看着他正常画风下无可挑剔的面孔,甚至忽略了他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丐帮制服,产生了一种“这家伙真帅啊”的错觉。
“刚才在想什么?”金轩忽然问,“我感觉到了你的意识云波动,焦虑,纠结,恐惧……在想联考的事情?如何逃出你爸的魔掌?”
通感让标记双方的微小情绪都无所遁形,巫承赫叹气,道:“是的,刚才跟我爸爸谈了学校的事。”
“他反对你去阿斯顿医学院?”
“是,他想我留在第一集团军,这里是他的势力范围,首都可能会有危险。”
金轩嗤笑了一声,道:“迄今为止你遭遇的两次致命袭击,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而首都的犯罪率已经连续八年是联邦最低了,你觉得到底哪里更安全?”
“我的身份比较敏感。”巫承赫说,“他说他在联邦人缘不大好,我可能会受到牵连。”
金轩沉吟了一下,道:“巫承赫,你害怕危险吗?”
“会的吧,蚱蜢空间站那种事,谁也不想经历第二遍。”巫承赫回答,同时想起上辈子令他死亡的那场恐怖爆炸,那滋味并不好受。
“我也害怕。”金轩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很多次绑架,那时候我哥哥还不是总统,在远航军服役,后来又调回ntu。他那个人很厉害,又能打,又会玩权术,他的政敌,还有那些被他调查的嫌疑人、恐怖分子都害怕他,不敢跟他硬碰硬地上,所以都喜欢拿我开刀。”
巫承赫曾经进入过他的思维,看到过一些记忆,确实有很多这样的片段,当时还觉得奇怪。
“记得他竞选国会议员的时候,反对派雇了佣兵来绑架我,我那时候只有八岁吧,正在卧室里睡觉,听到有人来,就爬到了窗户外面去。”金轩眯着眼睛给他讲故事,“我家住一百七十三楼,你知道站在六百米高空是什么感觉吗?我当时差点都被风给吹跑了。我害怕得要命,但我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一直靠着金辙的保护活下去,那个变态要追逐他的梦想,不会因为要照顾我就停下来,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跟在他身后跑,保护好我自己。”
巫承赫心头一抖,想他那么小就要面对那么严酷的环境,真是可怜。但转而又想,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能这么彪悍,奇葩果然不是一天练成的。
“我在六百米高空横着爬了七米,跳到邻居家的露台上,然后顺着他家的花园梯爬到顶楼,按了公共警铃。”金轩继续道,“在警察赶到之前,我害怕他们发现我报了警,又沿着安全通道跑下了起码二十层,躲在通风井里。后来警察赶到,和佣兵发生了火并,最终对方被全歼,我毫发无损。”
“我其实非常害怕,金辙来接我的时候根本站不起来,话也不会说。他抱着我去医院,连着几天都陪我睡觉,不让我一个人呆着,我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但从那次以后我发现我长大了,再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哥哥而害怕,我保护了我自己。”
金轩顿了一下,明亮的目光看着巫承赫的眼睛:“留在汉尼拔身边,你就是他的软肋,你将来遇到的危险只会更多。想要自由地活下去,你必须学会保护你自己。”
巫承赫与他对视,看着他磊落的目光,不禁动容。金轩说得对,汉尼拔能保护他一时,不能保护他一世,他越是寻求汉尼拔的保护,就越是会成为他的软肋,过去的悲剧必将一再上演。
只有离开这里,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断变强,他才能活出自己,保护自己。
“咝——”金轩忽然抽了口气,“你踩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