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如此,纵得贪欢半晌,他又岂能淹留?
只是直接说走,这孩子必定不依。
韩非明心底暗做打算,而面上不形声色,反而弯了弯嘴角,“写作业去。”
毕夏见他展颜正松口气庆幸着,闻言登时苦了脸,“啊?可是我已经不是……嗯,那个算术题……”
“既非痴儿——”韩非明正色,在他背心一拍,“去,把《道德经》默一遍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虐渣攻的番外之一】《青出于蓝》(欢脱版:《论韩大丞相是怎么把娃娃逼成渣攻的》)
毕寒完全没想过,那个男人真的自杀了。
明明,就再过一瞬,再过一瞬他就要转过身来,搂着那个男人哭的。
寒冬殿前的冰冷是地上,血迹即刻风干。那人的身体也逐渐僵硬,青白的脸色像是毕寒一次次咬着牙落笔练字的纸。
毕寒跌坐在地上,直直望着前方。
他也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真的离他而去了。
“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一篇终了,少年屏息凝神,满眼期待。
而那个坐在木案后的青年看着他,目光冷冽。
见状,少年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低头,咬住嘴唇。
“自己说,背错了几个字?”
少年咬了咬牙,轻声道:“学生不知……”
“扭捏!”青年将手中书卷往案上一拍,“高声。”
“学生……不知。”
青年皱眉。
良久后——
“手伸出来。”
少年的呜咽声压抑着,在竹板的“啪啪”声中微不可闻。
——毕寒从小就怕他,怕得深入骨髓。
☆、撞破了不好的
“特许阳寿三纪,着其了断恩怨……”
云雾缭绕,钟磬音绕耳不去,深远悠扬。
韩非明迷迷糊糊呆看前方。只见一袭飘逸白衣的男子危立于高处,作俯视众生之态,拥洁乎出尘之容。
“韩明,你究竟为何重活?”声音空灵。
韩非明痴痴答道:“了断恩怨……”
“与谁?”
“毕寒……”
“不止。”
声音依旧空灵,但韩非明回过神来,眼神闪烁,“并无。我韩明与毕寒两人恩怨,不牵扯他者。”
男子道:“那,毕夏呢?”
“与他何干?”韩非明闭上双眼,不看眼前那抹晃眼的白。
轻笑声。
“是么……”
声音散开,淡去,再睁眼时,雾气缓缓稀薄。韩非明陡然一颤,发觉自己平躺在大床上,一身冷汗。
坐起来撑着额头,揉揉眼睛等时线清晰后,韩非明四周扫视一番。却见八卦仙人翘着二趟腿与他与他并排躺着,意识到他的视线后扭头对他一笑。
“……”韩非明翻身下床,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熹微日光顿时倾泻进来,洒满整个房间。推开窗后,清晨新鲜之气扑面而来,扫去残留的困意,吹得带汗的鬓角一阵清凉。
“喂,别假装没看到我啊,连句‘八卦高僧’都不叫了么?”八卦仙人一蹬坐起来,盘起腿来看向他,抱怨道,“好歹我也是你最好的基友,不带这样见色忘友的啊。”
韩非明瞟了他一样,“哦,你也还是老样子。”……地乱用词句。
说罢,他拖出椅子,坐在表面被擦得亮可鉴人的木纹书桌前,在一排摆得齐整的书中挑拣片刻,最终选了《庄子》。翻开扉页,被红笔化成飞天髻瀑布须的庄子仍然滑稽。
而拂过庄子画像面上腮红时,虽知是大不敬,他还是情难自已,笑出了声。
那孩子呀,就是鬼点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