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慌忙闪避,刀刃在他的胸甲上擦过,他转身就跑,将两根手指放到口中,发出了尖利,能够传遍整个广场的口哨声。
这时候,吉丁和斯坦尼达斯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吉丁大喊起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晚了。”斯夫亚没有追击,而是看着聚集起来的人群,那里传来了同样的哨声,接着,他清楚地听见了一阵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和士兵们惊慌的喊声。
好几个方向都传来打斗的声音,在斯夫亚的面前,绞刑架的前方,他看到士兵们像被割下的麦子一样倒下。十个人或者更多,他们穿着平民的衣服,拿着染红的刀子,带着势不可挡的高傲,往斯夫亚这里走过来。在他们身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这群混蛋,”吉丁气得发抖,“连脸都不用遮挡就敢这么嚣张吗!”
是的,他们可以。斯夫亚心里想着。
一个蜥蜴人走在最前头,他昂首挺胸,对着空荡荡的绞套举起了手中的弯刀,“万岁!”
“万岁!”
雷霆般的呼应仿佛有千军万马,斯夫亚和斯坦尼达斯觉得背脊发凉,而吉丁脸色苍白,“砰”地摔在了地上。外围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头,原本的圆形的阵列被冲击得漏洞百出。到处都是平民打扮的敌人,他们有的拿刀剑有的拿棍棒,三五一群,大声吼叫着,疯狂攻击佩刀的士兵们,一个广场大概有好几百个这样的暴徒。
“列阵!列阵!”
斯夫亚没有想到夕丁居然还有这样的庞大的力量,可军人的素养让他马上冷静下来,他命令百夫长吹响了号角,号声让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找到了方向,他们拽着还没有咽气的同伴,往中心收缩。
斯加拉还有其他已经突破进来的“暴徒”听到号声,也跑了起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圣徒雕像下的麻袋。
吉丁带来的士兵组成了一道墙,拦在了前面,他们的长官在斯坦尼达斯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吉丁喊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
斯夫亚拉住了吉丁胡乱摆动的手臂,他饱含怒火地说道:“别再呆在这座该死的雕像低下了,我们都是活靶子。”
吉丁看着斯夫亚,咬着牙问:“那你说怎么办?”
“跑啊!”
斯坦尼达斯已经扛起了麻袋,里头的人挣扎得更凶了,让百夫长的头盔歪到一边,吉丁和斯夫亚带着那一队人赶紧跟上,朝着北面跑去。
一队零散的士兵溃败下来,他们身后是三倍数量的袭击者。
斯夫亚声嘶力竭地喊道:“站稳脚跟,不要背对你的敌人。”但是没有作用,士兵们仍然在大踏步后退。
斯夫亚对着他们中间一个百夫长打扮的人喊道:“让你的人重新、啊!”百夫长突然抽刀劈了过来,斯夫亚连忙抬刀格挡,两把刀撞出了一团火星。
有内应!
冷汗浸湿了斯夫亚的衣襟,他本该想到的,就算对方人数众多,也不过是多了一对牙的猫,训练有素的军人又怎么可能一冲就散!还有那个打探消息的传令兵······
然而局势已经不容他细细琢磨了,吉丁的卫队冲上去迎击着变节者,三个军官也不得不拼命作战。人数悬殊,他们每人都得应付两三个人,虽然在对手都不大懂得怎么用剑,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但无疑胜利的天平终会倾斜,而且是倾向对面。
在缠斗中,斯夫亚脑子里忽然涌现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就在这杀掉夕丁呢?
只需要把刀刺入那个麻袋,就能让这些疯狂的暴徒失去战斗的理由——可是要当众处刑——不!已经没有这个机会!这个念头缠住了斯夫亚,扼住了他的喉咙,这大概是唯一能避免又一次失败的方法。
斯夫亚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刀扫过一道夸张的弧线,格开了眼前的三名对手,然后转身跑向撂在斯坦尼达斯脚边的麻袋。
在奔跑过程中,他感到后背挨了一刀,不过已经顾不了这些了。斯坦尼达斯看着他,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百夫长会反对的,如果他还能在三个人的夹击中抽出空的话。
“挡住他!”
斯夫亚听到了蜥蜴人的咆哮,他有些高兴,他没有让对手如愿以偿,即使在一天前他跟夕丁仍是一伙的。
命运是多么奇妙啊。
刀子扎进了麻袋,斯夫亚听到里头传来垂死的呜咽,他感觉到刀刃割开肌肉,扎破内脏,鲜血向外涌出,在袋子上不断扩大着暗红的图形。同时斯夫亚肚子上挨了一刀,他松开了手,坐到了地上,两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边上的吉丁还有斯坦尼达斯也已经被制服了。
可是我胜利了。
斯夫亚脸上挂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笑容,他捂着不住流血的伤口,快活地看着斯加拉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扭曲的面容。
“这是谁?”
麻袋被扯开,里头是一个已经咽气的中年男人,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留着络腮胡子,很显然,他不是夕丁。
斯加拉拽起了斯夫亚,嚷道:“该死,告诉我,夕丁在哪?”
斯夫亚木然地看着那具尸体,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明白斯加拉还在说什么,只是明白周围的人在或者尖叫,而其中一些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轻轻说道:“我不知道。”远方传来清晰的马蹄声伴着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