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踏上前一步,白子画口中喃喃道“小骨,小骨……”,显然已是痛苦之极。笙箫默有些失神,亦是纠结煎熬。只是两人果然都站在原地没动。
竹染立刻加快步伐。
“拦住他!”澄练忽然出声。
竹染心下一颤,可白子画和笙箫默两人并无动作,他正微微疑惑,忽然脑后风响。竹染毫不迟疑的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一道疾电也似的剑光。
那一剑几乎是擦着他耳际过去的,竹染甚至能感到剑上冰冷的寒意。而且在他躲开后,偷袭的那人居然还不肯放过,招式一变又追上来,嗖嗖的剑影只在他后脑、背心几处要害晃动不已。他连换几次身法都始终不能摆脱这如同鬼魅的剑法,只能靠一套蛇行狸翻之术躲闪。
正狼狈时,忽然有劲力破空之声响起,竹染顿时感到身后压力减弱不少。他趁势翻身而起,双掌一交挡在胸前,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竹染已经很久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了。自那人出手以来,他不但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对方的样貌都没有看清。虽然对方是从后偷袭,但竹染向来自负,还是觉得实在是奇耻大辱。而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刚才出手助他脱困的人却是摩严。
他一旦站定,终于能直面敌人,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戒备。同时凝神去打量对方,想要知道来敌究竟是甚等样人,出手竟如此凌厉。
经过方才一番翻滚,他此刻已经退出了殿门,站在殿外的木廊上。那人却站在大殿中央,就在澄练身前不远处,长剑举在身前,剑尖仍指着他,护卫之意表露无遗。显然,澄练刚才叫的“拦住他”正是说与此人听的。
竹染一看之下,略微有些吃惊,只见那人是个女子,穿着长留弟子的服色。这女子修眉俊目、文彩精神,又生得削肩束腰,身条婀娜,容貌十分不俗。只是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常,既不见凶狠戾气,也不曾出声喝骂。
竹染又看澄练,只见她还是坐在矮榻上纹丝不动,神色宁静无比。
他忽冷笑:“你在长留这么多年,我早料到你会收一两个心腹。不过没想到,只是个佩宫花的弟子。”
长留之内,新进的外门弟子佩宫木,拜师之后由各自的师父授宫铃,再积累几年资历便可以换为宫花。宫花之上还有宫石、宫玉两等,至于最高的宫羽只有掌门方有资格佩戴。
眼前的女子腰间正悬着一枚银白色的宫花,表明她的身份只是比刚拜师的内门弟子略高一级而已。竹染搜索记忆,并不记得她,甚至就连旁边的笙箫默几人脸上也现出思索之色。显然,这女子在长留很不出众。
那女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开口道:“你不也是佩宫花的弟子。”声音清脆,异常的好听。
竹染见澄练还是不张口,一边紧张地思考,一边随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答道:“我叫露月川。”
“你是长留的弟子?”
“是啊。”
“既是长留弟子,可知未经传唤,不得擅闯掌门居所?”
“事急从权,想来掌门必不怪罪。”
几句话一说,竹染的讶异更深了一层。这个自称露月川的女子,有问必答,态度斯文客气。只听说话,谁能想到谈话的双方刚刚狠狠打了一场。且她说话清清淡淡,丝毫火气都无,若不是竹染刚才亲身经历,真难相信那样狠辣的招数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一想到方才,竹染顿时有些心惊。他与此女交手不过短短数招,其中的险恶却毫不亚于他在蛮荒时经历的几次生死关口。这人修为精深、手段狠辣是不消说的了,而且这么沉得住气,看来城府也很深。只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只是个宫花弟子呢?
竹染忍不住试探道:“不知,师姐是哪年入门的?”他既起了忌惮之心,说话便不自觉地客气起来。只是他这样称呼法,却又俨然以长留弟子自居了。竹染自幼便在长留学艺修炼,虽然后来叛出师门,但多年的习惯已深入骨髓,不是能轻易丢弃的了。
此刻竹染全神贯注,自己都没发觉,摩严却听出来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竹染,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露月川仍是慢条斯理道:“我三十年前拜入长留,不久后承蒙恩师看重,收我为徒。”
“哦?”竹染顿时动容,不由得问道:“那师姐是哪位长老门下?”很明显她不是三尊的弟子,但看她修为,应有明师教导,应该是九阁中的哪位长老。
可她却道:“的执事。不过我拜师后没过多久,他老人家就去世了。”
竹染大出意料,所谓执事即是九阁十二殿中管事之人,虽比一般弟子地位高些,但远不如长老尊崇,更别说她师父还早早过世了。这样看来,她的师父不是修为不足,就是已经老朽,总之道行不会很高,怎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他不自觉问道:“难道师姐后来没有再拜师吗?师姐这套剑法精妙无双,是我生平未见,定是尊师的不传之秘才对。”
露月川微笑道:“看来师兄确是离开得久了,怎地连霄云剑也不认识了?”
“这不可能!”竹染再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了。
所谓霄云剑,又名云霄九式,原本是长留八十九代弟子中的一位所创。创这剑法之人本是个武林高手,他修仙之后有一次于东海之上御剑飞行,眼见云涛大海上下相映,翻滚澎湃不休,景象蔚为壮观,因而有感,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