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单飞厉声道,下意识地反应已经凌驾于理智之上。
叶利拍了拍单飞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站。“o记探员叶利。”他对门后的中年男人出示着自己的证件,“你将被控妨碍警方执法,如果你故意拖延时间,放走嫌疑犯的话。”
很少会有人怀疑叶利这张诚实的脸。
中年男人带着隐忍的紧张,和十分的不情愿迅速打开了大门,“老爷会不高兴,如果你们这些员警……”
“你就跟在我们后面,记得保持安静!”单飞低声,但充满恐吓意味地道,“记住我的话!”
叶利始终认为,单飞去做个小混混能比做员警更有前途——尤其适合收烂帐——但这一次,他默许了这个已经半疯的员警之星的做法,而且他真的相信,单飞已经足够努力地克制自己了。
大厅奢华而整洁,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喜欢精致、漂亮而且价格昂贵的东西。
尤其不同于附庸风雅的暴发户,每一件装饰,上至项灯下至地毯,大至沙发、壁画,小到窗帘、流苏,全都选择得古雅而独具匠心。于是,单飞明白了谢天麟为什么会有这般挑剔的口味。
“谢天麟在哪里?”他转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沉默地中年男人,有点急切地询问道。
整间大厅充满了精致美丽的东西,然而却因缺少人气而显得过分地冷情,哪怕是从东边落地窗涌进来的灿烂阳光,也不能冲淡其间阴森的感觉。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住人的地方。
它像一口精致而巨大的棺材。
“我不知道,阿sir。”中年男人显出一种很不情愿的无奈,他垂下头,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从他埋起脸颊的地方传来。
“你不知道?!”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单飞用古怪的腔调重复着,他握紧了拳头。
“什么事?”头顶传来熟悉的问话声,其间的镇定自若宣示了他的威严——这是他的王国。
单飞慢慢抬起头,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挺拔身影上,“谢天麟在哪里?”抛开一切繁琐的伪装,他直接而强硬地问,目光中浮动着根本不想掩饰的敌意。
“你们找天麟?”
不是问句,他只是带着调侃的意味,君王般地低头看着全情戒备的员警,就好像在看一场局势完全一面倒的滑稽戏。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霸道,那样的蔑视,还有那样居高临下地审视品评意味,在犀利逼人的目光中沉浮,谢擎微翘着嘴角,恩赐般地等待着楼下的小员警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被这样的目光锁定,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令人窒息的压力,多过被轻视的愤怒。
当你面对着他的时候,自己都会觉得他的蔑视如此合情合理。因为抑制住因那强悍的霸气而匍匐在他脚下的冲动,并不答易。
谢擎是一个令人忍不住要臣服于他的人。
单飞暗暗地握住拳头。他几乎听到自己骨骼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咯咯作响,冷汗濡湿了衬衣的背心。
上前一步,再一步。他迫使自己登上楼梯。脱离这种仰视的局面,或许能改变点什么。
然而接近谢擎,并不比沐浴在居高临下的目光里更轻松,他必须忍受插入谢擎防御圈,如切割般的痛苦。
接近这个老变态,他感觉到危险。
“谢天麟在哪里?”他坚持问,而对谢擎的询问置之不理。不管是谁,单飞并不想被谁牵着鼻子走。
在他的问题得到回答之前,他不准备回答任何人。
“阿二,报警。有人私闯民宅。”谢擎完全忽略了单飞的挑衅,他淡淡地吩咐楼下的中年人道。
“o记探员。我们怀疑谢天麟先生参与了两桩谋杀案。现在需要他回警局协助调查。”叶利忙道。
他知道他们的行为并不符合规矩,但同时他也知道,要拉住现在的单飞很难。更何况,他并不想打乱单飞的步调。
就在他们明显都笼罩在谢擎的阴影之下的时候,他们确实需要有一个人,能在气势上与之抗衡。
至少,现在谢擎和单飞谁也不甩谁。
“那么现在,谢天麟在哪里?”与谢擎面对面地站着,单飞平视着对手的眼睛,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阿二,带他们去少爷的房间。”谢擎并不懊恼,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吩咐道。
单飞的所有努力,都像是被轻描淡写地卸在了空气里,他甚至没能在谢擎的身上留下一丝波动。
相反地,谢擎的话却让单飞的心脏疯狂地搏动起来,他能忍住略带急促的呼吸,但却不能掩饰因为大量的血液涌向头顶时染红的脸颊。
就要见到谢天麟了吗?单飞忽然之间不敢继续想像。
阿二呆了一呆,似乎根本没想到谢擎会下这样的命令,而当他抬起头用目光向主人求证时,谢擎已经事不关己地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员警正在用盯上了猎物的狼的眼神狠狠地看着他,于是在嗓子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才慢悠悠地沿着楼梯爬上来。
单飞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挣扎着要不要一把将阿二拎上来——这该死的家伙慢得跟龟爬一样!
一半的单飞跃跃欲试地想要立刻飞过去见谢天麟,而另一半的他,却是因某种说不出的直觉而畏缩。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分裂感,他想,将自己固定在原地的,应该是恐惧。
并不是任何的场面他都能够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