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总是这种不正经,但是会给人安心的感觉。
“杜邦……原来……你没死啊……”楮木突然松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
“靠——楮教授,你这么想我死吗?”杜邦不满地瞪大眼睛看着楮木,“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如果你真的想我死,也得等着我把我知道真相告诉你之后再死啊!”
“杜邦,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盼着你死呢!”
楮木皱着眉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一般,抽搐着痛。
“跟你开玩笑的哇!这么认真干嘛啊!”
杜邦笑了笑,楮木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惨白,浑身都绑着绷带,床头还绑着点滴,点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他盯着他的身体看,终于发现病床上的他,右臂的位置是空的……
“杜邦……”他轻轻地念着。
“楮木,我的右臂没了……以后没法再拿手术刀了……”杜邦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孱弱,他看起来很哀伤。
“杜邦,对不起……”
楮木低着头,小声地念着,一脸的歉然,他只觉得眼睛很酸。
“傻瓜,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这件事情跟你完全没关系啊!”
杜邦笑了笑,他似乎想伸手安慰他,但是他才刚刚一动身子,疼痛却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他似乎放弃的移动,只是轻轻地对着他笑:
“楮木,右手没了没关系,我可以学习用左手拿手术刀的啊!到时候,我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左手神医的称号,比鬼面医修还要酷……”
他对着他笑,笑容那么坦然,仿佛已经完全没事了一般。
“杜邦,就算你可以学会用左手拿手术刀,也不会有机会动手术的!试想哪个病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把自己交给一个只有一只手的医生呢?”
他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认真地分析着,眼里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噗——楮木啊,我就开开玩笑而已的嘛!你怎么这么认真啊!”杜邦笑眯眯地看着楮木,说道。
楮木不说话,他就这样盯着他,认真地看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一般。
“楮木,做人这么认真不会累吗?”
杜邦笑眯眯地看着楮木,突然间伸出右手来,摸上他的脸,轻轻地揉着,楮木不禁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
他的右臂不是接不上了吗?
怎么突然长出来了?
楮木疑惑地看着杜邦,却见他说:
“楮木,以后我不在了,也没人提醒你了,估计你会活得更加累吧……”
“什么叫做你不在了?”楮木眉心紧锁,不解地看着杜邦,大声地问他。
可是杜邦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继续说着他的话:
“不过,你这么坚强,肯定会活得很好的!你不要太伤心,咱俩认识也没多久,没什么感情的……所以,一定不要伤心……”
杜邦的声音越来越轻,突然间,楮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不断地抖动,就好像信号发生问题的电视屏幕一般,不断地颤动着。
里面的人开始变了形,他看到杜邦还在对他笑,那是他招牌式的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和不羁,只是笑容不断地因为线条的变化而变化。
楮木从病床前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他发现抖动的不仅仅是杜邦的病床,旁边雪白的墙壁也开始抖动,整个世界都在抖动……
天地仿佛要在这一刻覆灭了一般!
这是梦……
突然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跟他说话。
楮木,你只是做了一个梦!
这声音冷静而又理智,却那么残酷,可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不——”
楮木用双手开始按着自己的头,他猛然转身,却发现原本视线里的病床已经不见了,杜邦站在原地,他穿着他第一次见到时候的那件军风大衣,看起来挺酷的,如果他不笑得那么不正经的话……
他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过来,对着他伸出手。
“楮木,借我点钱打的吧。”他眯着眼睛笑。
“杜邦……”
他呐呐地念着这三个字,然后开始不断地翻自己的口袋,想来冷静的他在这一刻失去了分寸,开始不断的寻找,没有条理、没有秩序、只是不断地掏着自己身上的口袋,在他好不容易掏出二十块钱,想要交到他的手里时,却突然吹来一阵狂风……
“呼啦啦——呼啦啦——”
那风很疾,带着戾气,一瞬间尘土飞扬,楮木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天地在这一刻黑了下来一般……
他费劲浑身力气,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杜邦被这戾风卷着走了,朝着前方飞去……
“不——”
他无助地含着,开始提起步伐朝着他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