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偷偷地翻医生的实验室,他觉得医生现在做的事一定和自己和自己的肚子有关。他真的翻到了一摞资料,可能因为医生现在手头的资料太少了,所以那一摞就显得尤为显眼。他看不懂上面的各项数据,却认识表头上的实验编号——10086x。
他开始敏感、易怒、发脾气,动不动不吃饭,有时候一顿饭要夏沉热好几遍。秦悠再不提回家的事,还让夏沉把家里的镜子全部撤掉。
医生说:“早知道你这么不开心,当初由我来也行。”
秦悠莫名其妙地迁怒,心想当初我不过是您老人家的实验品,甚至现在也是。
一天晚上秦悠少见地没有发脾气,对于夏沉搂搂抱抱摸摸也都无比配合,等到夏沉睡着后却睁开眼睛,穿上衣服悄悄下到实验室去。
实验室里有些凉,他打开灯,开始在医生的药品架上逡巡,手拿起一瓶药液,看一看,随之又放回。他也说不清他要找什么,或许只是证明一下,他才不想就这样生下一个“孩子”。
这太滑稽了。
“住手!”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秦悠手一滑,手中的玻璃瓶应声而落,飞溅的药液沾了他一身。
他回头,看见医生站在门口,双手拿着枪,指着自己。
医生的手在抖。那双手曾经精细地改造过一个活人的血液循环系统,或许还做过许许多多其他更细致的工作。可它现在在抖。
那是唯一一次夏沉用枪指着秦悠,也是他唯一一次真的手抖。
秦悠第一次见到医生如此狼狈的样子,头发都是乱的,衬衫简单的披在身上,□□出整片胸膛。
夏沉看着他,说:“秦悠,那是你儿子。”
秦悠也看着夏沉,他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了陌生的伤痛。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缓缓垂下手,从夏沉身边穿过去,夏沉伸手想要拉住他,被他一侧身闪了过去。
他慢慢地上楼,不知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作用,现在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觉得有些吃力。他知道医生就跟在自己身后,眼睛的余光甚至看到医生几次伸出手,最后又都颓然地放下。
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秦悠走进洗手间,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药液就上床睡觉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夏沉跟着躺上去,有些惴惴不安地想要抱住他,被他用一个羽毛枕头砸了过去。
秦悠说:“夏沉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医生顿住了,默默爬下床,走到门口,真的就这样出去了,把卧室让给了他。
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第二天秦悠醒来还是没有见到医生,饭厅里已经备好了早餐,粥还冒着热气。
上午的时候他还没当一回事,到中午的时候他发现没人叫他吃饭。那时候他还想,正好,不吃就不吃吧。
下午的时候秦悠坐不住了,开始整个房子所有房间挨着个地找夏沉。他现在行动已经非常不方便,走两步就要歇一歇。最终却是哪里都找不到,厨房里有做好的饭,夏沉给他留了条,让他自己热了吃。
秦悠也没热,简单吃了两口,怏怏地回屋了。
晚上一个人孤寂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日益明显的肚子,秦悠默默发怔。
不该那样对医生的,医生他……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他现在好想他,想抱抱他,就像每个晚上那样。
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秦悠把头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喉咙发涩,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觉得第二天夏沉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了,但没有,一切都和第一天一样,剩下的饭菜都被收拾了,换上了新的饭菜,菜式都不带重样的。
早餐是豆浆,同样热气氤氲,在升腾的白雾前,秦悠觉得眼眶莫名发酸。
当天他一直坐在客厅等着,他想夏沉总得回来做饭收拾东西。结果等到天亮也没等到。七点的时候门开了,秦悠一下子激动地忘了自己的肚子蹦了起来,差点闪了腰。
进来的是阿婆,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秦悠自从自己肚子明显后就避不见人,连这个阿婆都没见过,此时倒是阿婆见到他的样子时吃了一惊。
如果是平时看见阿婆这种反应秦悠一定会发怒,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些,自以为“跑”到阿婆身前,着急问道:“夏沉,夏沉他在哪里?”
阿婆“¥#!!……¥*……*¥#”地和他说了一通。
秦悠沉默了,想了想,伸长手臂比了个高度,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大门,最后画了个问号,意思是问“那个很高的男人去哪里了?”。
阿婆慈祥地笑着冲他摆手。
秦悠也不知道阿婆的意思到底是“不明白”、“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想来第一种可能大些。
确定了夏沉大概不在房子里,送走阿婆之后,秦悠索性搬了个小凳子,蹲在大门门口等人。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升到正中央又一点点落下去,客厅里的东西渐渐模糊直至完全陷入昏暗,他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没用,只能用发脾气和作践自己来引起他人的关注,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依靠别人来达到目的。他觉得眼睛和喉咙发酸,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看,就是这样,像个不懂事的毫无能力的孩子一样,只会哭。
一开始还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就哭出了声音,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从凳子上滑了下去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