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丞相气结在原地,好半会儿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来,他语气僵硬,“某为大夏丞相,此番前来是为和谈。为表吾皇诚意,殿外有黄金三百万两,丝绸二百万匹,各类玉石玩物不等,西南三十城,南部朱砂群岛皆割与尔等。”
听完之后泰王爷笑得喘不过气来,那狼在他心口蹭了好一阵子才平复。泰王爷看着找丞相,眼里尽是讽刺,“那些城池啊、岛啊,本就已为我手中之物,钱财布匹也是应有尽有,你们皇帝竟然开出此般条件,可笑至极啊!”
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单口斗辩群雄的丞相被驳得说不出话来,至此刻,帝国之危已不是他所能救,狂澜无力可挽。侍奉三朝的元老屈膝而跪,面对的却不是他的皇帝。
泰王爷怀中的狼弓起背脊,双目如同燃烧的磷火,它从软榻上蹿下将赵丞相扑倒在地,狼嘴撕裂血肉。
“钱财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多,布匹拿去裁成衣裳,正巧你一直叫喊着冷。”大殿角落的珠帘起落,一个从头到尾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走出,“还真是谢谢这位丞相了,就是肉有点老。”
说完他走到泰王爷身边,执起瘦削的手腕深深咬了下去。
宫殿之外,数以百计的狼不知从何处冒出,飞扑向侍立在箱子边的随从。头顶上,本就不太亮的天光渐渐散了去,天变得黑沉沉的。风更大了,将地面的花瓣卷到半空吹向远方。
图澄阁内,本在垂眸假寐的国师大人睁开眼睛,他起身将门打开,任由飞花乱雪钻进室内。他身着墨蓝鹤氅,头纶巾,履素屐,迎风而行,肃穆离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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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月华阁所在的山峰上,一道金光撕裂苍穹,一块黑色的东西从裂缝中掉出,被早已等候在地面的人伸手接住。
这是一个祭坛,圆形阶梯向中收拢,中央立着三层佛塔,四面插着白旗。有三人沿阶而上,为首那人手中捧着一块罗盘,黑色底盘,白色刻度,被手遮住的地方刻着“连山”二字。
“也不知道轻言如今怎样。”其中一人道,他的表情十分复杂,“虽是为了大义,但封住他的记忆,让他违背本心取回罗盘”
“连山罗盘若想为月华阁所用,只有他牧氏一族能够唤醒,这是当初立下的契约。”又有一人打断他,“救国于危难之间,这是我们世代相承的大义,他若某日取回记忆,也当为大义而行,继续月华阁的使命。”
“连山罗盘已经被轻言唤醒了吧?”方才那人转移话题。
手捧罗盘之身将连山罗盘翻了个遍,点点头道,“开启了,大夏的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开始吧。”
其余两人叮嘱道,“阁主,此番‘溯时’请小心谨慎,毕竟我们是要将从前的运势偷借出来,是在强行改变因果,稍有不慎便会惹怒上天呐。”
“本座知道。”阁主说完,手中罗盘飞向佛塔,四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射出金光交汇于罗盘上,无数条射线自罗盘而出直上天际,空中参商位移、星斗倒转。
罗盘上光芒愈演愈盛,整个祭坛都被包裹在金光之中,除阁主外其余两人闪身退后,在祭坛一丈开外盘腿坐下,一人取出刀来划破手腕,一人口中念出繁复音节。阁主向祭坛中央走去,在手触碰到佛塔的刹那,一滴鲜血破风而来,仿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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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太极殿的偏殿内,牧轻言已守在炉火前大半个时辰,草药的苦涩味早已蔓延开,他已“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对此味道毫无排斥。
丞相求和不得已有一日,跟着出去的金银布匹自然也是收不回来。苍狼教的诡异之兵已至城门之外,一个日夜都没能将门攻破。据说守门的是国师大人。牧轻言想象不出那个披鹤氅着木屐的道士要如何对付如此多的兵马,他现在也没心思想。
不久之前,自大夏成立初时便守卫在皇帝身边的暗影团现身于太极殿上,身后跟着数位老臣,而最后,是手被牵在曲泊舟手中的狗蛋。不,此时已经不能叫狗蛋了,他大名为赫连晓,取自破晓,是牧轻言颤着手取下了这个名字。
这帮想要扶赫连晓上位的臣子颇为守规矩,他们没有直接砍下皇帝的脑袋,而是逼着他滴血认亲,再让赫连晓认祖归宗。
皇帝被气得半死,但终究是没死,这才使得牧轻言得以从大殿脱身,跑来偏殿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