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泰利埃谢绝了维尔德一同前往王宫的主意,并将他亲自送出了府门,在他看来,这件事有自己就够了,人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虽然他与莫里斯相识只有短短的两年,但他对这位陛下的了解却极为深刻。
他明白,莫里斯虽然已经登基为王,手握大权,但他毕竟还很年轻,他出身王族世家,含着金钥匙出生,他不需要体会创业的艰辛和苦难,这些早已由他的父辈所承受。
他所要做的便是接过权杖,将基业发扬下去,这样的人生是泰利埃想过而过不上的,但这样顺利的人生却使他变得如东方的瓷器一般拥有坚硬的外壳,但轻轻一击,便会立刻粉身碎骨。
现在,他泰利埃要让莫里斯明白,到底该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君王,让这个瓷器君王变得真正坚硬起来。
如今最为关键的便是亲自前往王宫劝说莫里斯,现在的荷兰政局混乱不堪,议会的强硬态度已经激起了王室和军队的强烈反弹,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克莱斯勒和维尔德他们也镇不住手下的那帮莽夫了,一场内战将再所难免,现在只有莫里斯,也只有他才能控制住他们,只要他亲自出面向议会进行妥协,局势便能稳定下来。
议会和王室的决裂不可避免,但现在还不是兄弟阋墙的时候,如今外有大敌,不可同室操戈。
想到这,泰利埃只觉有些沉闷,便来到了庭院之中来回踱着步,不时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只见天高气朗`晴空万里,虽在泰利埃的故乡十分平常,但在这个多阴雨的国家却是不多见的,原本郁结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但这样的好天气注定不会长久,顷刻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阴霾四起,大雪骤至,突然之间,便下起了大雪。
隆冬时节的大风拍打着他白皙的面庞,晶莹的雪花顿时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单薄的衣裳自然难以抵挡,于是他便用手轻轻拍落了肩头的雪花,径直回到了卧室之中。
原本杂乱无章的桌面早已被女仆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他还未落座,一杯满满的蜂蜜酒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泰利埃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正是平时打扫房间的女仆贝蒂。
“谢谢,也算你有心了”泰利埃见了不以为意,只是面带微笑地喝起酒来。
对于他这个长年生活在温暖的普罗旺斯的法国人来说,在这寒冷的冬日,喝上一口蜂蜜酒,酒入肠中后便能叫人全身泛起一丝丝的暖意。
半晌,他放下了玻璃酒杯,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皮大衣和一顶海狸皮帽,在向女仆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便穿着这件衣服,走到了后院的马厩,挑了一匹刚买来不久的皮卡第马骑了上去,冒着鹅毛般的大雪独自一人顺着后门离开了府邸
令他庆幸不已的是,由于这场突然其来的大雪,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阿姆斯特丹城,此时已变得格外冷清,长长的街道无尽的延伸,两旁的商店早已关上了大门。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想到这,泰利埃急忙策动了马匹,向着王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下午三时,阿姆斯特丹王宫,大门前,几名高大威严、身穿橙色礼兵服的近卫军士兵正手持钢枪来回巡视着,虽然天气如此寒冷,但他们还是不敢因此掉以轻心。
“站住,什么人?”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雪日的宁静,士兵们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棕色皮大衣的陌生男子正骑着马向王宫赶来。
眼见来者不善,他们迅速举起了钢枪,瞄准了骑在马上的男子。
“我是枢密院议长弗朗索瓦.泰利埃,我有要事禀报”见此情景,男子即刻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卫兵的面前,出示了出入王宫的凭证
并亮明了身份,他知道王宫的规矩,王宫门前,文武百官必须下马。
“陛下正在祈祷,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您,议长大人”
“那我到走廊等候”祈祷,莫里斯这个对宗教毫无兴趣的自然神论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虔诚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不小。
紧接着,泰利埃便径直走进了王宫中,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花园,那儿正是莫里斯闲暇时游玩赏景的地方。
将泰利埃安置好后,侍从便赶忙向卧室赶去,莫里斯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但现在泰利埃有要事禀报,那是绝对不能耽搁的。
而当他推开卧室大门时身穿黑袍的莫里斯正手持圣经,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念着有些生疏而晦涩的经文。
侍从进来了,他仍然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圣经,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尖利而冰冷,在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甘和怨恨。
“有何事?”侍从被他的这么一问惊住了,顿时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禀……禀陛下,枢密院议长泰利埃有要事求见,正在后花园等候”侍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让他进来吧”是泰利埃啊,现在在朝中也只有他还忠于我,不如就此向他询问一下该如何行事,莫里斯合上圣经,站起身来,在一把红皮椅子上落了座。
“是”紧接着,侍从便离开了房间,快步走到了后花园,将正在亭子里休息的泰利埃带到了莫里斯的房间,侍从在为两人端上热酒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泰利埃向莫里斯行完了君臣之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进入了主题。
“陛下,议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