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帅声音疲惫,两指揉着眉心,兀自头痛。
众将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安熙宁站出一步道:“元帅,要不由我和子画去宣城向那里的总兵林世诚借点粮草吧,宣城离我们军营来回最多两日,不会耽误军中吃用。”
“也只能如此了,”陈元帅目光切切,“有劳殿下了。”
第二天一早,安熙宁便带着子画出发了。
两人一人一马,子画的素月被配上了马鞍,整套的银色配饰华丽精致,耀眼异常。
子画一头黑发被玉冠扣住,一部分散下在背上,如黑玉般,在阳光下折射着光彩。
一身白衣猎猎,长袖飘扬,在冬日里显得异常清冷。
身下白马健美高大,马鞭轻甩之下,四蹄如飞般向前激射而去。
安熙宁眼露迷恋之色,也只有子画,能将白马骑出如此出尘之姿。
他控着马缰,朗笑道:“小黑,我们可不能输给那一人一马,否则你主人我夫纲不振。”
“驾!”轻喝一声,安熙宁夹紧马肚,马鞭在空中甩开弧度,迅速地向子画靠近。
林间道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只听得马蹄踢踏,和谐异常。
宣城虽然靠近边关,但因为林世诚治理有方,再加上近十几年来不受外族侵扰,百姓生活也算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虽然最近受枭族挑衅,但早已被前方兵将所拦截,对宣城来讲威胁倒是不大,因而城内也未见惊慌,反而井井有条,气氛和乐。
安熙宁和子画被守城的士兵仔细搜查了一遍才放进城去,但进城之后,安熙宁就一直在生闷气,沉默不言,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怎么了?”子画看他,身边这人一进城后就被怨气笼罩,还不时地拿委屈的表情看他,让他压力倍增。
“子画……”安熙宁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子画,你都不关心我……”
子画一个眼刀杀过去,安熙宁立马闭嘴。
“现在可以说原因了?”
“嗯,嗯,”安熙宁捂嘴点头,随即可怜兮兮道,“刚才那守门的对你动手动脚,你都不反抗,我嫉妒,我伤心。”
子画无语:“你能正常一点吗?人家那是例行公事。”
“可是他还一直盯着你看。”
“安熙宁。”
安熙宁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他。
“以后少在本仙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否则就别怪本仙对你不客气。”
子画很少在人前自称本仙,看来这次真的是安熙宁将他给说急了。
安熙宁立刻闭了嘴,还在嘴前做了个关锁的动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子画侧过头去,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赖之人,简直是丢了皇家颜面。
他俩的马皆是千里良驹,脚程快,一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在傍晚时分就赶到了总兵府。
安熙宁上前敲了门,立马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伯迎了出来:“两位公子是?”
安熙宁将腰牌亮出:“本殿乃当今五皇子,有要事见你家大人。”
那老伯常年看守门房,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当场就腿软在地:“老,老奴见过五皇子。”
“免礼,”安熙宁伸手虚抬,“你家大人可在?”
“回,回五皇子,我家大人出门练兵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有机灵的家丁在远处看到,慌忙去请了管家过来,那管家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身形消瘦但精神矍铄,目光精明,看到安熙宁时忙见了个礼:“草民林岩,乃是这总兵府的管家,见过五殿下。”
“林管家请起。”
“谢殿下,”林管家顺势起身,“殿下您和这位公子先里边请,草民这就派人去请我家大人。”
安熙宁点下头,便带着子画向里走去。
这是个三进的院中,半旧不新,廊柱上的油漆都起了斑驳,黑色的瓦上冒着点绿意,是常年积聚的苔藓。
穿过垂花门,眼前是个小院,青石铺就的地面平整干净,厅堂门口种着两棵苍松,沿游廊的两边遍植绿竹,颇为简洁文雅。
大堂也是古朴端正,正前方一幅百马图,下放几张桌椅,皆是普通木头所制,除此之外,别无他饰。
有丫鬟奉上两杯茶后退下,子画拿起轻呷一口,只觉淡而不寡,满口余香,再见那茶色,黄中带绿,清而不浮,不由地就赞了句:“好茶。”
林管家笑眯了眼:“这是我家夫人带着身边的丫鬟亲自去茶农那里采的,并带人亲自制作的,这还是第一次拿来奉客,幸得殿下和公子您二人不嫌弃。”
子画真心道:“林夫人果然蕙质兰心,还生就了一双好手。”
门外传来笑声,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多谢这位公子美言,家母听到必十分欢喜。”
来人是个弱冠之龄的青年,眉目清朗而正气,一身青色棉袍衬的整个人挺直而文质彬彬。
“在下林敬轩,见过殿下。”
他态度自然,落落大方,不失君子之风,只是见到子画时稍愣了片刻,眼中露出惊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