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一边想着,一边钻进车里,向一号楼的地下车库开去,过楼前那片小花园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朝外面看了看,正好看到林小姐正在冲他挥手,他心头一喜,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完全没看到有什么人影。
“鬼迷心窍了吧?”他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就把这件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夜色深晦,灯光迷离。
有人灯红酒绿,有人挣扎离去。
郑秋分翘着腿坐在伊甸园二楼的包厢里,手里夹着一杯特调,半眯着一双有些圆的眼睛,勾着嘴角看着楼下。
一具具年轻鲜活的身体在震耳欲聋的歌声中不知疲倦的扭动着——全是男人。荷尔蒙和酒精的味道缠在一起,慢慢在这城市的夜色中发酵着,闪烁的灯光里,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彼此触碰的片刻,那体温就足以告慰或长或短的空虚。
郑秋分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睛,橘色的灯光照在那张线条流畅的俊脸上,睫毛微颤,投下一抹小扇子似的阴影。
相比起疯狂喧闹的一楼,二楼就颇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了。
虽说二楼全是包厢,但也并没有房间,只是用镂空的木雕屏风简单的分割出了一个个面朝楼下的空间。而全原木的走廊、栏杆和造型拙朴的桌椅,还有暖色的暧昧灯光则让这一个个小空间看起来颇有几分安全感。
都是来找热闹的,谁也别装逼,想清静的人不来这儿。郑秋分曾经这样直截了当的噎过一个闹着要独立包间的公子哥。
他性子向来如此,直截了当,有什么话绝不肯拐弯抹角,不管好话坏话,都是要清清楚楚的讲出来才舒服。这个性格在现在的社会本来是很吃亏的,幸好,他在投胎这件事上显示了极高的技术——投到了m市最大的房产公司郑氏董事长夫人的肚子里,虽然父母早逝,但比他大了十岁的大姐郑霜降对外手腕狠辣对内春风化雨,把他这唯一的亲弟弟当小公举……啊不,是小王子似的养大。
整个m市的上流阶层都知道,郑氏那个铁血女皇一样的董事长是个标准的弟控,谁骂她那个直肠子弟弟一句缺心眼,她能把人整的缺心少眼。
有这样的大姐在上面顶着,郑秋分的小日子过的分外滋润,大学毕业之后凭着自己长得好看在娱乐圈混了几年,靠着他大姐的投资演了几部还不错的片子——当然,他深知自己演技不到家,只肯演男二,万万不肯挑大梁演男主,所以总是被人叫千年老二。千年老二的日子过了一阵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开了这家小酒吧……小gay吧。
是的,如果说郑秋分小王子还能有什么事儿会被他大姐骂,那就是他这个偏离大众也不算太小众的性取向。
这个评语是他出柜的时候跟他大姐讲的,原话是:“有人喜欢尸体,有人偏爱幼童,还有人跟自己的宠物啪啪啪,我只不过喜欢男人而已,虽然不是特别大众,但比起那些冰、恋、兽、交、什么的,还是不能算太小众的,对吧,姐?”
郑霜降女士差点被他这番毫不遮拦的话气个半死,转头就叫人买了具医用尸体回来,当然,是女的——“冰恋也没多小众,秋儿,你可以先尝试着跟女尸相处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但无奈郑秋分小王子向来艺高人胆大,跟这具新鲜出炉的女尸呆了整整一晚上也没有敲门跟他姐求饶,反倒是郑霜降女士自己心软了,把弟弟放出来,给了饭吃,打了几下后脑勺。
别人那里哭天抢地的出柜,在郑秋分这里,闹着玩似的就完事儿了。
不过虽然出柜了,但郑秋分笑小王子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处男,别说男朋友了,约炮对象都没有过,损友黎烽还因为这个语重心长的劝他不要讳疾避医,要积极治疗什么的。
想到这儿,郑秋分笑了一声,又抿了一口酒。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型号不对,他早就追黎烽了。
可惜,他不想献出自己的小雏菊,黎烽心里有个白月光,也只能这样算了。
郑秋分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凌晨一点五十二,伊甸园惯例关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抬手叫过一个一直站在一边的小弟。
“林子,去一楼叫他们都散了吧,今天人挺多,你们辛苦辛苦,收拾完了再走,这个月给你们发红包。”
林子一笑:“行,郑哥你放心回去睡吧,我们肯定好好收拾。”顿了顿,又说道:“李哥刚刚让我问您,新的调酒师您找着没?”
郑秋分摇摇头:“还没,让他先干着,北漂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说着抬腿一路从二楼走下来跟几个熟面孔打了招呼,晃晃悠悠的出了门,被初秋的小风儿一吹,在酒吧憋了一晚上的闷热一下子就散了,想着左右回家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他就没开车,双手抄着裤兜,一步一晃悠的晃进了自家小区。
他这个酒吧离郑家老宅有点儿远,来回不方便 ,他姐就给他就近买了套两居室的小复层,新建的小区,绿化好邻居少,安保做的特到位,就是门卫大爷脾气不太好,回回见着他都没个笑脸——也是,谁会对一个老是半夜才回来,每次都忘了带卡,天天把自己从梦里喊醒给他开门的人好脸色?
照例被门卫大爷甩了一脸的起床气之后,郑秋分懒得走大路,打着呵欠穿过公寓楼前那片小花园,困得泪眼模糊的眼睛一瞥,就看见一个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