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宣可皱着眉头,斟酌着道:“父皇认为是前朝余孽。现在兵部刑部还有吏部都在查内部有无漏洞,倒真查出来几个有些关系的,父皇说是一概斩了。其中只有林太傅家,说是下人有些问题,林太傅是不知情的,父皇将那恶奴斩了,但是太傅一家现在都被锁在了官邸里,等着父皇处理。”
衍宣和心中一动,原来郑瑾远说的是这个!他怎么会想到自己身上?他说的话对昭帝能有什么作用。衍宣和的烦闷让衍宣可有些失措,又说错话了,衍宣可生硬的转了话题:“哥哥泡的茶,确是不错。”衍宣和也只能打点起精神,应道:“这水我用的是落晖山上的山泉水……”
☆、第二十章
郑瑾远来请求帮助,倒是不见外,只是衍宣和却犯了难。他一直就觉得自己与昭帝并没有关系,就算是前世他还未得知实情的时候,与昭帝也没有几分父子之情的,与昭帝相处的机会都少,更不必提向他提要求了。这次刺杀前世虽然没有发生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却给了他机会,至少让他能够与昭帝相处了。
昭帝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每隔一日便会来探望一次衍宣和,他昨天来过,这就给了衍宣和思考的时间。衍宣和确实是十分为难,算来他从来也未求过人,更不懂如何能够不着痕迹的提出要求或者话题的高级技巧了,哪怕他已经重生一世,在内心里,他依然认为自己还是那个平庸的雍帝。
可时间却不会因为衍宣和的焦虑而放慢脚步,衍宣和心中存着事,这么一天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等碧玺进来通传昭帝的车架已经到了东宫外的时候,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彻底没了想法,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确是宜早不宜迟,就算不是为了郑瑾远,便是为了林太傅,他也不会放手不管的。而且若是按照常理,就算林太傅最后没有事,为了以防万一,他府上所有的奴婢都免不了流放,女子甚至入慰军营都是有可能的。
昭帝仔细看着衍宣和向他行完礼,示意善财将衍宣和扶起坐好,才笑着道:“太医院这次倒是下对了方子,和儿你看着便比前两日好了些。”他又问道:“你现在可能自己走动了?休息得可好?可还觉得寒意不散?”
昭帝语气温和,脸上也带着笑意,衍宣和也慢慢放松了些,一样样仔细回道:“儿臣一切都好,也能慢慢在房间里走上几圈了,寒毒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这养病的时日实在难熬,儿臣又不是那易碎的瓷娃娃,善财他们也太着紧了些,拿起书便说是伤神,提起笔便说会劳累,更不必提出去吹吹风了。”
昭帝笑点了点他额头,心下微软,语气就更亲近了些:“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身体养好,旁的都别去想,等你好了我们便去归河山庄避暑,朕也有许多年没有去过了,那边还有个围场,到时还可以打猎。那边的鹿群也有些规模了,鹿血还有鹿茸对你都好。”
衍宣和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了,他还从来没有去围场打过猎呢!但是衍宣和的目的却不是这个,他只能又略急躁的接着开口:“父皇,儿臣现在精神已经不错了,就算不能上马骑射,读点书,写写字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昭帝眼里满是笑意,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倒是闲不下来。如果朕说可以,你是不是还想去宫学里读书啊?”衍宣和脸上的喜色根本遮不住:“儿臣可以吗?”昭帝端着脸道:“这当然不可以。”衍宣和明显就消沉起来了。
昭帝失笑,他原来与衍宣和并不亲近,只觉得这孩子性子颇沉静,能吃得了苦而已,其他只是平平,远不如宣可聪颖慧质,现下接触得多了,却觉出了些别的,这孩子心性虽然沉稳,但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性子里还是有些跳脱的。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若是都像他当年一样,就太苦了。
昭帝心中一动,想起了白日里让他心烦的林太傅一事。林博远是他特意挑出来给儿子们的师傅,人品家世自然都是相当不错的,也是朝中清流的代表人物,与他结交,也有利于皇子们的在清流文人中的名声。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确实让昭帝为难了。
昭帝这一次宁肯杀错也不放过的清洗,一是杀鸡儆猴,免得朝中再有人与前朝余孽勾勾搭搭,二也是他心中愤火难平,如果不是衍宣和挡在他身前,以他向来不喜那些零碎饰物的风格,乃是必死之局,这又怎能不叫他后怕兼愤怒?可他也知道,林博远确是无辜,顶多是驭下不严的牵连,可又有谁没事关心自己家粗使下人每天做了些什么呢?可若是从轻处置,这次行动不就虎头蛇尾了么?
昭帝眼光从衍宣和身上一掠,还是开口问道:“和儿可知道你林太傅的事情?”
衍宣和心中一惊,脸上却露出了抹不好意思的笑来:“儿臣已经从宣可那儿知道了。”他顿了顿,才小心道:“太傅每日不过是读书功课,这样的后宅管理之事,如宫中一般,不都是母后负责的么。”
昭帝看着他,话语已经趋于平淡,让人难辨喜怒:“和儿不是因刺杀之事,重伤在床吗?怎的会为这疑犯如此开脱?”
衍宣和头皮微炸,他与昭帝的关系向来不远不近,这可是头一次直面昭帝强大的压力,心中实在是惶恐,但还是低着头,咬牙开口道:“儿臣只是敬佩太傅为人,又敬重其才华而已,而且,儿臣也敢为太傅作保,他必不会与逆党有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