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幽静空气清新,将身心涤荡,木屐‘嗒嗒’敲击石板道,奏一曲欢快的山间小调,虽知世事烦扰,这无忧山林也只是暂时休息之处。
☆、第二十五章裸楼主
木槿几日前就带着木心离开了幽冥楼,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又好像有哪些地方太不一样,流溪开始接触幽冥楼里的事务了,吃饭、睡觉、书房查看信件账册,应落好像有了更多的理由和时间缠着流溪不放,对此流溪在一点点的适应习惯。
早上醒来身边是空的,穿衣出门庭院是空的,吃饭对面椅子是空的,应落忽然不见了,就连书房人也不在,流溪用完早膳就出了院子去花园散步,远远看见衿渮站在花团锦簇的小径上,嘴角浅笑,站姿慵懒,生生的将身边万华折煞。
衿渮手中拿着一段花枝,向流溪走来,步子优雅从容,脸上还是以往魅惑众生的笑,“千公子早。”衿渮轻摇着手中的花枝道。
“滕公子早。”流溪回道,张口想再问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流溪六岁那年在怪医那里呆了半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木槿在一起,木槿虽然沉默少言,却是年龄相仿还不算太拘束,病好后又直接住进了百草堂古家,流溪去的时候,兰心才有三岁半,初到陌生之地,流溪开始变得跟木槿一样沉默,大一点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过的总是小心翼翼,就怕惹来别人不快,除了谈生意时,流溪其实是不善于与人交流的。
衿渮很聪明,流溪一直都知道,他怎么也看不透衿渮笑容背后所隐含的意寓,或者可以说幽冥楼主身边的人都很有谋略,就像樱泽的淡漠,绿竹的天真,琦白的单纯,读不懂他们,所以不敢与他们深交,见面只是礼貌的回应,说些天南海北的趣事,都是他人的故事,从不谈及自身。
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流溪,衿渮笑道:“千公子是想问楼主去哪儿了吗?”
他忽然不吱一声就不见了,自己只是想知道原因,并不想问他在哪儿,“我……”
“楼主出去转转,若是按以往,应该巳时前就会回来,”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把楼主放在心上,衿渮暗想,就是不知会在意到何种程度,“千公子可不可以回答衿渮一个问题?”
“若是流溪知道一定告知。”
“那晚在古逸坊楼主跟千公子还说了什么,千公子为何会突然答应来幽冥楼,还是以一个男宠的身份,我想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衿渮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男宠,自己一直不愿正视的身份,连想都不愿去想,现在却被人如此直接的撕开摆放在自己面前,滕衿渮若是不说,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男宠的身份呆在幽冥楼,呆在落楼主身边……
“落楼主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齐英王为了坐上皇位所为,若是我愿意成为他的…男宠,他就帮我杀掉齐英王,”流溪顿了一下,忽然笑问道:“滕公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衿渮冷哼道:“都是齐英王干的,难不成他有通天的本事,皇帝的行事是他想左右就左右的了得吗!”说完,甩袖就大步离开了,这还是流溪第一次见到衿渮生气。
皇帝的行事是他想左右就左右的了得吗,这话是什么意思?流溪暗想,难道还有隐含的真相,是自己不知道的,落楼主在欺骗自己,为什么,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的男宠吗,自己有哪里值得他看上眼的?
流溪也没了心思再逛花园,就转步回了小院,人进了书房后看着桌上一摞摞的纸页,想到这几日来应落就坐在那张桌后的椅子上给自己讲说幽冥楼的一些事务,顿觉心情更加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乱,索性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又返回了花园。
花园凉亭临水而建,此时池中荷莲开的正好,粉白嫩黄娇羞,是刚及笄的少女,半遮半掩的躲在层层绿伞之间,红莲妖艳怒放,是新婚盛装的嫁娘,钻出了荷盖的阻挡,吸引众人的目光,宣告着她就是莲池的主角。
热闹的莲池,池畔摇晃的柳条,柳条枝梢扫过的翘檐,翘檐下和风微摆的衣角,流溪坐在凉亭栏杆的木椅上,背倚着少女蛮腰般粗细的朱红亭柱,书页被翻了一半拿在手中,上面的墨字却是倒着写的。
倌馆中的男妓是如何讨好迎合客人的,别人在做男宠时都是过的何种生活,自己为何会忘了自己男宠的身份,落楼主又为何会让自己接触幽冥楼的内部,自己是为了报父母兄长之仇才来的幽冥楼,但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吗,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
今日忽然被衿渮提及了男宠的身份,让流溪开始困惑,好多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都涌向脑中,想不透,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脑袋开始变得混沌,眼睛也酸涩的紧,亭外有夏风吹入,将燥热带离,流溪慢慢的闭上了眼,意识坠入黑暗前赞道,云雾山真是个好地方……
西天薄暮红日欲沉之时,在幽冥楼外的绿林间飞奔跳蹿了一整日的应落终于回来了,远远的看见花园凉亭中随意倚柱而坐的身影,还以为是衿渮,走近以后却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认知导致了判断上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