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要上法院,告他个倾家荡产!”轩辕积极地问,“律师找好了吗?我刚回国,认识的人不多,但有个朋友是开律所的,我把他电话给你?”
夏桓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这两天,他已经了解到著作权官司的难度——因为不能说话,他只好用短信与对方交谈,但每当描述完事情经过,对方就会委婉地劝说他放弃。
一场官司打下来,财力精力还在其次,关键是原告往往得不偿失。零余者的抄袭作品现在尚未出版,仅仅处于网络连载阶段,时间也不算长,所以夏桓最后能获得的赔偿不会太高,给出的律师费自然也不会太多。
著作权官司不好打,能保证打赢的律师们更希望能将精力放在其它金额较大的案子上,这也是人之常情。夏桓问了三家律师事务所,结果一无所获。
“对了,能不能银行账户给我一下?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也想出份力,你就成全我吧!”
夏桓不禁莞尔,找了个土豪的表情发了上去:“放心。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事实上,如果将手里的二十几万全投进去,倒是能找到好律师。只是他现在口不能言,心中其实相当缺乏安全感。一旦离开沈绍飞,身无积蓄的他学历不高,不说如何还上那笔巨款,就连自己的生存都很成问题。
可即便如此,也比四年前好得多了。沈绍飞大概不屑于上门逼债,他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抓去打,只要租一个便宜的单间,他就能生活在里面。到时候如果依旧没办法发声,也可以找一些不需要说话的工作,总能有办法活下去。
更何况,抄袭的事情与轩辕并没有关系。轩辕已经帮了他很多,给予他那么多的支持与鼓励,他哪里能再收人家的钱呢?
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夏桓从来不敢欠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钱。从小到大,他只自愿接受过一个人的金钱帮助,为此付出了超出预期的代价,直到现在也十分后悔。
这一次,他不能再依靠别人了。
晚饭依旧是沈绍飞做的,比平时丰盛许多。夏桓默默啃着炖得酥烂入味的猪蹄,等桌子对面欲言又止的沈绍飞开口。
这顿大概就是散伙饭了。夏桓看到沈绍飞坐立难安的样子,心头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怅然,只好低下头,继续啃猪蹄。
“夏桓,我问你件事。”沈绍飞终于开口了。
夏桓把没啃完的骨头放在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搬走?”这几个字沈绍飞说得很吃力,也很缓慢。他咬着牙,额头渗出了汗珠。
夏桓刚想点头,但猛然意识到不对。
如果干脆地肯定,很可能会伤害沈绍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他大发雷霆。毕竟,自己主动抛弃与对方迫不及待地离开,结果虽然一样,可心情就大为不同了。
分别在即,夏桓不想再看到沈绍飞发脾气的样子,他们开始得已然如此不堪,结局应该给彼此留些体面。这样安静地吃一顿饭,和和气气地告别,或许是最适合他们的方式。
因此,夏桓摇了摇头。
“不想搬走?”沈绍飞的眼睛陡然亮了,仿佛汇聚了一千万个太阳的光,夏桓几乎要被这灼热的视线融化,“——你不想离开我?”
夏桓很想离开,但沈绍飞现在明显很开心。嫖客能让娼妓念念不忘也是一种魅力的体现,考虑到这一点,夏桓又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哈哈,我就知道!”
忐忑与不安一扫而空,沈绍飞迅速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蛮横地夹走夏桓碗里剩余的猪蹄,给他换上了蔬菜。
“不许挑食。”沈绍飞训了一句,好像想起什么,放软声音,“听话,医生说你喉咙还有些肿,多吃点菜。”
对夏桓来说,肉代表着无法抗拒的诱惑。童年与少年时的贫穷生活已经给他打下深深的烙印,虽然沈绍飞做的青菜也很好吃,但夏桓就是下意识地排斥。
等搬出去,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夏桓鼓励着自己,乖乖将蔬菜吃完。沈绍飞赞许地拍拍他的脑袋,收拾好餐具,就让夏桓在沙发上坐好,帮他练习发声。
“一。”沈绍飞念。
夏桓做出口型,使劲憋着气。
“二。”沈绍飞继续念。
夏桓非常努力地张大嘴,双手紧攥,全身都在发力。
“三。”
夏桓脸蛋涨得通红,哼哧哼哧喘着气,眉头皱在一起。两人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屋子里自始至终只有沈绍飞一个人的声音。
“别着急,慢慢说。”
沈绍飞难得耐心,几遍之后不见成果,也没有训斥夏桓。
可夏桓却深知他的性子。
沈绍飞一定是天底下最没有耐性的家伙。两人小时候一起在沈绍飞家的花园种过一粒种子,据说三个月之后就会长出一种蓝色的花。夏桓很上心,常常向沈绍飞打听花有没有长出来,可四五个月过去依然没有动静。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沈绍飞这家伙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种子的生长情况,每天都要亲手把种子挖出来看看,看完再重新埋进土里……
说实话,沈绍飞能忍到现在都没被气跑,已经出乎夏桓的意料。
“五。跟着我念,五。”
夏桓使劲地念“五”,口型非常标准,脸部肌肉都有些酸痛。正投入的时候,沈绍飞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夏桓一惊,浑身一个激灵,闭上嘴缩在沙发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