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的意料,世子很快便开了门, 面上似有心事, 身上仍然工工整整地穿着白日里的袍服, 看来是并未就寝。
段予铭见自己派去监视段鸦的侍卫神色慌张, 心中陡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少……少主他,闯进了鸦公子的院子,院外至光炎结界炸裂, 火势冲天,恐有不测!”侍卫一路急匆匆只顾赶回来,未曾组织语言, 只顾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往外倒,把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段予铭只简单地听到了几个词,瞬间色变,一把攥住侍卫的肩膀,平日里的儒雅声调竟有些走音:“他人呢!”
“少主在千年瘴潭下面,我离开的时候大火已经逼近了瘴潭,不知道……”侍卫一股脑地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往外倒,仓促间舌头都快打结了。
“你说……什么?”
还未等段予铭有下一步的指示,自他二人身后传来一个稍显低哑的声音,气息不稳,隐隐含着某种即将翻涌上来的怒意。段予铭蓦地回头,看见陆夜白立在不远处,低垂眼眸,显得目光深不可测,他额间一抹妖痕殷红绮丽,几欲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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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潜入段鸦院中就一直在倒霉的温子河,即便是跳下了谁都不敢进入的千年瘴潭,身上的霉运也对他不离不弃。
方才他在段鸦卧房中见到至光炎,又联想到了脚下的千年瘴潭,便猜想段鸦以至光炎做了结界,将龙角剑包裹其中,一并沉入了瘴潭里面。
他以妖气作为信号,通知守在一旁的毕尧和关凝出来,自己趁段鸦不备跳下瘴潭,准备去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进入瘴潭的那刻开始,他撑起的结界便开始遭受瘴毒的侵蚀,好在至光炎表面晶莹剔透,以它为引,设出的结界又会散发出比一般结界更强的光晕,在一片漆黑的瘴潭里头分外显眼。
温子河循着光亮便找到其所在,将龙角剑拿到手中,至此为止,情况一切顺利。千年瘴潭中瘴气与水流混为一体,虽然无孔不入,毒气又大,但靠着目前的他撑起来的结界,也能勉强上去。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周遭温度升高,瞬间就达到了炽热的程度,水流像是沸腾起来似的滚动不停,瘴气的浓度比之前翻了一倍有余,结界遭到侵蚀的速度急剧加快,恶浊之气暴涨,朝他挤压过来。
混着瘴气的水流推着他,即将融入前方的旋涡,周围的水流像蛇似的又片刻不离地缠绕上来,更糟的情况是,用来护体的结界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立即有黑水见缝插针,迅速涌了进来,瞬间便填满了整个结界。
此时结界已经没什么用了,温子河索性不去管它,强行挣开了那股强劲的水流,在潭面上冒出一个头,还不及喘气,脚下忽然被一股力量扯住,再次被拖入潭中。
千年瘴潭中的水流仿佛成精了似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来,趁机灌进他的鼻口。他瞬间便觉得胸中一滞,眼看着一股强大的水流不依不饶地向他卷来,他极力屏住气息,闪身避过,将龙角剑往腰间一别,再次不管不顾地朝上方游去。
越接近水面温度越高,几乎都到了叫人不能忍受的地步,温子河的眼睛让瘴水冲得睁不开,在水中又没有立足点,凭借着本能,费了好大力气才避开一股股强劲水流,终于浮到了水面上方。
这里距他跳下瘴潭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他双手撑住岸边,将自己带到了岸上,用力咳出了黑色的瘴潭水,待视线恢复了一些,才向远处望去。
段鸦的院落已然不复存在,一半青黑一半绚丽的天穹下,独独立了一棵行将倒下的古木,那古木早已被大火烧得通红,像是在黑水中无端生出了一树灿烂胜霞的花儿来,夜风刮过,从古木上扑簌簌地往下掉着星星点点的火苗,落入瘴潭中,很快消失不见,有些落在了岸边,瞬间便凝成了一块块晶莹的冰雪。
没有见到毕尧和关凝的人影,也没有看到其他任意一方的势力,温子河用刀撑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他方才经受了千年瘴潭的毒气侵蚀,纵然修为甚高,一时间也有些脱力。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向后一挥刀,架住了来自身后的袭击,刀刃两相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两道妖气对撞,瞬间沿着刀身翻卷开去,消失在空气中。
“你果真能够爬上来,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段鸦冷冷看向他腰间,“怎么知道在那下面?”
段鸦说话的时候,手中已经在暗暗使力,想将温子河的刀压下。温子河向上一挥刀,与他的刀刃错开,拍拍自己身上的水迹,还是副轻轻松松的模样:“猜的。”
段鸦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知道瘴潭中的水将他伤到了什么程度,暂且按兵不动:“还给我。”
“还?”温子河睨了他一眼,挑衅似的将手按在腰间的剑上,敲了两下,“这剑,应当归属岚大人吧?”
“不过是支山捡到了一把剑,又将它送给我罢了。这剑的主人是谁,我并不关心。”段鸦道,“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地盘,温子河,你是不是也太目中无人了?”
五百多年前,支山将剑献给他的时候,只说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器,并未交待过剑的来历。段鸦本也不关心这些,看那把剑的确锋芒甚锐,便将它留在身边,做了自己的配剑。
若不是小半年前老爷子看到了他的配剑,单独留下他,解开剑上的障眼法,他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竟然是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