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头攒动,他紧紧抓住沈醉的手,贴着对方的身子,以免被分开。
沈醉看了眼他有些出汗的额头,笑道:“你也太不顶事了,虽然功夫差了些,可怎么说也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怎么连这点事情都顶不住呢?”
他说着有些嘲弄的话,却松开了交握着的双手,伸手揽过少年的肩,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去。
虽说对方一向如此,但祁薄阳脸却“蹭”地一下红了。他年纪不大却也不小,怎奈对方一直将他当作小孩看待。
见他这满脸通红的模样,沈醉心中好笑,伸手捏了捏他通红的脸颊。
“沈叔叔……”祁薄阳正待对此抗议上几句,沈醉目光却离了他往旁边看去。
沈醉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如此作为,自然有其缘由。
祁薄阳心猛然提起,循了他的目光看去,正见一个年轻缁衣男子,朝沈醉颔首微笑。
其实他与沈醉离得极近,这一笑说不准是对谁的,但他直觉以为,对方是朝着沈醉笑的。
年轻男子五官长得不错,可看着却不太好看。不过,能顶着一个秃瓢还能英俊得引人注目的人,这世上实在不多。至少,眼前这位绝不在其列。那一身缁衣极单薄,颇不符时令。只是穿着的人神态太过自然,让见着的人也愿意忽略这点小小的瑕疵。
祁薄阳脑内第一个念头便是——祚山的人终于来了。
那男子面上带着他那从容不迫的微笑,朝他们笔直走来。擦身而过的百姓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通行的道路,自己面上神色无异,似乎根本未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祁薄阳虽然没有多少江湖见识,却也能看出些问题,他倒吸一口凉气,道:“好强的惑人之术!”
他一语方落,便听见沈醉同声道:“真是好用的法子!”
祁薄阳当即有种转过脸不去看他的冲动。
沈醉道:“这世上的功法,你若觉得好用用着便是,哪管它什么善恶。”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男子已经来至两人面前,他神色宁静,一双眸子在少年身上扫了一圈,道:“这位小公子骨骼清奇,如未雕琢的璞玉,若是能悉心栽培必又是一俊杰。”
其实,沈醉很佩服这人的眼力,便连他也是摸了骨后才下的判断,眼前这人竟然一眼便看了出来。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这人认出了祁薄阳的身份,毕竟,祚山将这事闹得忒大了些。
他揽着少年的手动都没动,瞧着来人那张温和面容,笑道:“莫非你是想让我将他交给你来教导,然后把璞玉雕琢成美玉?”
“祚山地头天寒地冻,并不适宜少年人久住。”那人说。
祁薄阳暗自惊讶,听这人的口气,似乎不是祚山的人。
沈醉冷声言道:“大悲寺可也好不到哪去,不知你是四贤中的哪个?”
大悲寺?祁薄阳回忆了许久,也不记得沈醉提过这个地方。
“在下重兆。”
沈醉脸色缓和许多,状似惋惜地轻叹一声:“可惜我早已将他预定给了叶抱玄做师弟啊。”
重兆大震,沈醉功力高绝,身上气息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他虽然瞧出对方有些蹊跷,但也未想许多,只以为是遇见了祚山某位峰主,想着自己还有一拼之力。可听对方方才那话,却明摆着对方并非祚山之人。
沈醉看出他心内震惊,道:“你浮晅大悲寺是厉害,但太虚道也不逊色。人我是要带给叶抱玄的,你可敢拦我?”
自然不敢。能直呼叶抱玄之名的人,哪里能是简单人物,重兆知自己刚才举动,已是孟浪了,闻此言语,只能侧身让出道路,示意自己并无拦阻之意。
他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祁薄阳才出口询问:“大悲寺是何地方,为何你之前不曾说过?”
“大悲寺还算不错,可惜他与太虚道势如水火。若说太虚道与祚山是正邪之争,那其与大悲寺却是理念之争。无关对错,两家之人向来看不过眼。虽然不至于动兵戈,但这关系比之与祚山还要差上几分。”
沈醉说到这里的时候,颇有些语重心长:“你将来注定入主太虚道,你要记得,大悲寺的人是你宿敌,祚山一时不会有什么大事。”
祁薄阳认真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突然,沈醉不耐道:“重兆那小子着实可恶,他人是走了,留给我们的麻烦却不少。”
“怎么了?”祁薄阳问。
沈醉牵着他手,继续走着,道:“重兆太过引人注目,祚山的人盯上我们了。”
祁薄阳四下瞧去,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觉得我走的是感情路线……吧?
☆、第五章 枕中云气近
祚山在这西北境的势力不可小觑,丝毫风吹cao动,都脱不得他们的耳目。
若非沈醉二人之前影踪过密,根本由不得前些逍遥日子。
只是此番一朝露了行迹,再想要回得前些逍遥日子,不过奢望。
出乎意料的是,等他们办完了事情,找了客店之后,对方依旧没有找上来。
挑房间的时候,沈醉为了安全起见,只要了一间房间。
祁薄阳洗澡的时候,他却坐在屏风后的椅上,手里捧着本刚买的坊间话本,盯着……发呆。
等得祁薄阳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的时候,便见得某人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叔叔,可是出了什么事?”他问。
沈醉合了书,朝他笑得极温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