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
他抽出香烟叼进嘴里,点上火,又问我要不要。我拒绝了:“我戒烟很久了。倒是你,唱歌的怎么能抽烟?”
陈少豪失笑:“我从舞台上退下来,就是为了过一过自己的生活。”
我和陈少豪在草原上行走,沿着湖泊散步。陈少豪维持了半条路的沉默,我也不催。最后他深吸一口烟,终于开始平淡的讲述。我知道,这是他心底一道锁,只在午夜没人的地方才敢打开。
陈少豪:“我和左是高中同学。是同桌,又是邻居。高中不许早恋,我们没有和女孩子接触的机会,所以只能男生之间玩。”
我:“玩着玩着就出事了?”
陈少豪:“可以这么说吧。那时候年少无知,又对sex有渴望,很容易跨出那一步。”
我表示理解。
陈少豪:“高中的时候我们热恋过一阵。那个时候没有生存压力,又是偷偷摸摸的,只感觉到刺激,根本没想过未来。”
我点头:“年少轻狂。”
陈少豪:“不过后来,我们成年了,问题就越来越多。我高中毕业就入行,出唱片,巡演,一年到头基本在外赚钱。左冷禅进了名牌大学,学医,但他心里却只想写自己的剧本。所以当了几年医生后就不干了,只身到北京寻找机会。”
我:“从高中到他来北京前,你们一直在一起?”
陈少豪:“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我们的感情确实维系了很多年。这感情对我们两人的心理压力都很大,但我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所以我们两人都坚持着,没有分开。”
我:“可是我听说,你入行时候和女艺人绯闻不断?”
陈少豪嗤笑:“你是玩cs的,应该知道。闪光灯和迷雾弹,是掩藏行踪的最好方式。”
我:“你们后来为什么分开?”
陈少豪:“因为他荒谬的理想。他是个医生,却想写剧本。”
我:“这没什么冲突吧?”
陈少豪:“他太孩子气了。他没钱,我可以养他。但他执意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让我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无知的高中生。”
我:“没有意义?”
陈少豪:“他没有真正在娱乐圈混过,不知道其中水深水浅。他的梦想是注定无法实现的。我不希望他将来为了这件事后悔。”
我:“或许他根本不怕吃苦,也不怕剧本没人看。他只想要奋斗这么一回呢?”
陈少豪失笑:“他?高中时候被砸到头还会像孩子一样哭。他吃不得苦的。”
我反驳他:“左哥很能吃苦。我们一起在北影当搬运工的时候,日晒雨淋,每天扛几百斤的货物,背上全是血口子,他也从没吭一声过。”
陈少豪:“他那不是吃苦,是和我赌气。”
我:“豪哥,虽然这事是你们俩的事,但我觉得你应该换个眼光来看待左哥。他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意志和坚持,你应该更尊重他一点。”
陈少豪:“我是为他考虑。他要把剧本拍成电影,我就建工作室,砸钱帮他拍。等拍完了,他就知道,他不是干这个的料。”
我:“豪哥你……哎……”这两人都一样的固执。
我和陈少豪继续并肩走,走了一段,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豪哥,你老实告诉我,当初提拔我当场记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陈少豪笑了:“你看出来了?”
我:“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少豪:“第一,我需要一个青年导演。我知道你的背景,觉得你很合适。第二,你和左冷禅住在一起让我不放心,我想让你搬离他的住处。”
我:“可是我当场记后还是和他一起住……”
陈少豪:“谁知道竟有人不肯住免费的宿舍?我失策了。”
我:“……”
我:“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左哥住一块儿?”
陈少豪:“知道歃血的队长[一把好枪]吗?”
我:“领导!当然知道!”
陈少豪:“那就是我。”
我:“卧槽——!!!”吐血而亡。
陈少豪和左冷禅的故事听完了。我在草原上一边走,一边看陈少豪沉默吸烟的背影,心里觉得有点儿闷。
没有比较不知道,看到陈、左两人分道扬镳,才觉得黎安有多包容我那个远比左冷禅还“荒谬”的梦想。我说要当导演,他没告诉我现实有多残酷,而是站在我背后,一声不吭的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张狂和天真,他都收下。不强迫我做他认为对的事,只告诉我,无论事成事败,他都永远支持我。
我想我能够理解左冷禅的愤怒。我和左需要的不是挡在我们身前的盾牌,也不是在前进道路上,为我们披荆斩棘的利剑,而是一个无论成败,都相信我们的伴侣。
在这一点上,陈少豪没有合格。
回到片场,工作人员见到我和陈少豪一起回来,眼神都有点奇怪。副导演告诉我:“导演,左编剧喝醉了。”
我四顾:“他在哪儿?”
副导演一指远处草地:“那儿,躺着呢。”
我:“这么冷的天,就让他这么躺着?你们不会把他架回来!”
副导演委屈:“左编剧他发酒疯呢,人一靠近就又打又咬,我们都被他伤了好几个人了。而且,而且……”
我:“而且什么?那个谁,快拿军大衣过去!”
副导演忐忑的看我:“而且左编剧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我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