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了,我决定就死在这里。’勇者想,‘我好想家。’
勇者打了个寒颤,他因失血而感到四肢发凉,耳边仿佛有死神缓缓踱步而来的声响。他疯狂地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哪怕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活人的拥抱也好,然而并没有,周围的一切只会刺痛他。
他想到了家人,想到昔日美好的生活,那段日子里没有疼痛,因为哪怕是一点点调皮的擦伤也会有最好的医生前来治疗;当然也没有寒冷,温暖的壁炉使人感到非常舒适。壁炉外有着荆棘丛一般的铁艺栅栏,火焰圈在里面,决不会窜出来烫伤他。
‘好吧,荆棘。我现在想什么都像荆棘。’勇者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我不太想在这儿停下脚步。’
‘起码我要躺着死去,这样舒服一些——当然,如果可以,别死最好。’他在心里自说自话,‘没有人为我送葬,我得自己给自己念一首悼亡诗……这儿到处都是白雾,看不见我喜欢的星空,我肯定死不瞑目。’
他的小腿疼得已经有点儿麻木,汗水混合着因皮肤被划破而不停冒出的血液粘腻地将衬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勇者不能清醒地对时间进行估算,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是高塔还是离自己那么远。
魔王、到底、为什么要种这种鬼东西?!
勇者实在累得支撑不住自己,他停下脚步,弯腰垂首喘息着,然后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朝高塔比了个中指。
有人歪着头,不解地站在高塔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第五章】
我们的主角勇者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挣扎,半死不活地走出了在此之前谁也没能成功穿过的荆棘丛。然后他膝盖一软,一头栽到了地上,r_ou_体接触地面时还发出了一声有点儿惊人钝响——之后他尝试爬起来又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这段艰难的过程就暂且不多加赘述了。
终于,勇者带着满身的血污站在了高塔之下。他的四周寂静得吓人,浓雾又一次包围上来,现在他除了面前的高塔以外无法看见任何东西——连就在他身后的荆棘丛也一样。
他站在塔底的门前犹豫了非常久。准确地讲,也不是犹豫,毕竟他什么也没在考虑。此时勇者的大脑昏昏沉沉,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发烫。
“竟然有人真的活着来到了这里!”于此同时,塔里的魔王喜出望外地想。
我们可以看出他对此感到一万分的惊奇,甚至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不速之客是不是和外面的人类一样不远万里前来杀死自己。
魔王思考了片刻,飞快地顺着楼梯从塔顶跑到塔底,站在门前,等待勇者敲开这扇门。
勇者侧耳倾听了一下——他当然什么也没听到。
未知是很危险的,所以勇者依然在犹豫。
魔王并不知道勇者内心的挣扎。他就背着手站在那儿耐心地等待着,大有勇者不敲他就决不主动开门的架势。
终于还是勇者败下阵来(主要是伤口感染之后的病毒击溃了他),他伸出一个指节极轻地试探一般敲了一下门,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然而大门‘刷’地一下立刻就打开了!简直像是恭候多时一般。
勇者打量了一下面对自己微笑的家伙——一个从人类审美角度来看长相无懈可击的青年,棕红色的卷发在他脑袋上柔顺又妥帖,肤色苍白,面部轮廓圆润和缓,看上去还有点儿稚嫩的样子。鼻梁翘挺,但不至于让他看起来趾高气昂,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睫毛不算很长,湛蓝色的虹膜仿佛和最洁净的天空是同样的颜色。他正弯着眸子笑,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流转的萤光。他身后就是昏暗森然的高塔,笑容却没有一点儿y-in翳,要不是地方不对,勇者觉得魔王就像是隔壁人家还在读书的小男孩儿。
“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就是魔王吗?”
勇者想。但是魔王的面容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模糊了起来。他感到头晕目眩,并伴随有轻微耳鸣。他浑身发冷,宛若置身冰窖,但是体温却高得吓人——勇者还没来得及忧虑自己的处境,就眼睑一合,昏倒在了魔王的肩窝上(这是因为他实在是比魔王要高出一段明显的距离)。
“……?”
魔王感到肩上一沉。他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就顺手把勇者打横抱起来,还不忘抬起一条腿,用足尖费力地把门推上。
勇者紧闭着眼,唇上除了自己咬破的血红伤口之外,几乎可以用毫无血色来形容,然而他的面部和脖颈却因为高烧而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润——而这时候,魔王那可以称得上漂亮的小脸蛋儿也像发烧了一样红扑扑的。
他看上去很愉悦,甚至还有点儿兴奋,然而我们暂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第六章】
勇者在魔王铺满罂粟花瓣的小床上醒来,这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气息,但不解风情的勇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过,他很快又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所以这个喷嚏的后半声被他忍住了,然后换成无法抑制的小小的呜咽。
‘他太可爱了。’魔王蹲在自己的床边想。
勇者刚醒来,j-i,ng神还很恍惚。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洁净的绷带整整齐齐地几乎缠绕到手指头,想来棉被底下的肢体也是这样——因为绷带实在太紧了!这让人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动弹,简直像一具木乃伊。不过,他的皮肤表面干爽又洁净,而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