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他?应该是他配不上这架钢琴才对。
简辞的神情认真无比,声音温柔而缱绻,简直像是在说情话。
晏沐想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抗此刻的简辞,不分男女,譬如他,现在的心跳就已经没有出息地直逼一百八十。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简辞却把咖啡杯放在一边,坐在了他的身旁。
“再弹一遍吧,”简辞说,“《nuvole bianche》。”
可晏沐却不想再弹这一首。
大概是因为回忆起了以前,他突然觉得非常难过,是那种毫无道理可言的,非常矫情的难过。
他没有向往白云与自由,他向往并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正是身旁的这一个人,与他此刻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他有许多许多,多到数不清的时刻,都怀抱着和简辞再进一步的冲动,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不能有所行动,所有渴望都压抑在心里,竟然已经十年。
他弹下另一首曲子。
《refrain》。
——克制。
爱是克制。
正如此刻,他有无数想要传达给简辞的情感,却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全部压抑在心中,像壶盖下沸腾的水,如果有人将盖子掀开,一定会为他隐藏在其下疯狂的炙热而震惊。
有人说这首曲子,是隐藏在温暖春日下,盛开花海中的孤独。
因爱而温暖,却因克制而孤独。
一如他在美国的这么多年。
手臂偶尔会碰到身旁的简辞,激发的肾上激素令他紧张,却也更加投入,把所有的感情倾注在这一曲里,是不是能够传达给简辞?
只要有一星半点,就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直白。
一曲终了。
简辞在看他,他能感受到简辞此刻的目光。
但晏沐却不敢与他对视。
如果此刻目光对上,晏沐想他一定会忍不住,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盖上琴盖,站了起来,将防尘布罩拉好,用这一系列动作掩饰心慌。
然后转身,想去厨房接一杯水,但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简辞扣住了手腕。
“木木。”简辞站在他身后。
晏沐呆滞望着厨房玻璃移门上两人模糊的倒影。
“晚饭时我说过,有件事要告诉你。”
简辞的声音很轻,但就在耳边,晏沐下意识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却被简辞向后拉了一把,背脊碰到简辞温热的胸口的瞬间,他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简辞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单手环着他的肩,另一手在他腰上,将他扣在自己怀中,抱得很紧。
“木木,我……”简辞哽咽了一下,“我很想你,六年了,一直很想你。”
晏沐脑子里嗡嗡作响,简辞在说什么?
“木木,我喜欢你。”
晏沐瞪大了眼睛,简辞刚才说……什么?
在他这一刹那的震惊里,简辞绕到他面前,低下头,贴上了他的唇,只是一触即分,但已经足够让晏沐脑子当机。
“我喜欢你。”简辞指腹在他侧脸上轻轻摩挲,望着他的眼里写满了晏沐看不懂的深情。
他笑了起来,近距离的英俊晃得人眼花缭乱,“很喜欢,从以前开始,到现在,还有以后,真的很喜欢。”
晏沐终于在这许多个“喜欢”堆砌而成的话中稍微冷静了一点。
“……那绵绵呢?”他问,“你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第二十五章
简辞放开了他。
转身,在晏沐的呆滞中先把木木赶进了书房,不到一分钟又出来,关上门,手里拿着一张喜帖。
晏沐认得那喜帖,与他在美国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简辞把喜帖在他面前打开,“木木,你看名字。”
晏沐瞳孔一缩,喜帖上男方的名字……竟然不是简辞。
“是我们大学时的同学,”简辞低头看着他,“他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
晏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要和徐绵绵结婚的人……不是简辞?
可他收到的那张请柬上写的分明是简辞的名字,他确认了无数遍,绝对不可能弄错。
“……为什么骗我?”
简辞低声道:“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怕你不肯回来。”
晏沐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我怕你……还喜欢她。”简辞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迟疑,“如果是她和别人结婚,你还会回来吗?”
强硬如简辞,竟然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晏沐怔怔看着喜帖上的名字,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是徐绵绵和其他人结婚,他会回来吗?
扪心自问,可能确实是不会的。
但理由并非是简辞所以为的,因为他有多喜欢徐绵绵。
只是因为回国意味着再次相见,而他不想面对简辞,面对一个还留着微渺希望的简辞。
他之所以能下定决心回来,正是因为简辞要结婚了,他也该死心放下了——
但是现在,简辞竟然告诉他,他不仅没有要和徐绵绵结婚,还喜欢自己?
不可思议。
简辞忽然变魔术一般,手中多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认得出来吗?”简辞问。
“……嗯。”是徐绵绵寄给他的请帖中,那张照片上的戒指。
照片上的简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黑色西服,手里拿着这枚戒指,对着镜头笑,笑容足以令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