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潇道:“琉球白露。”
“琉球白露?”尹梦荷一愣,“就这一件?你手臂都给那蛊王的蛇咬下来,在旋室里养了一整天,就拿到这么一件?”
余潇道:“除了这一件,还有些能看的,都叫师父的弟子收着了,师父瞧瞧有什么喜欢的,挑走便是。”
他既然成了太真宫的继承人,也就对尹梦荷改口叫师父。尹梦荷思索道:“琉球白露,能解百毒……慢着,你拿给谁用了?”
余潇看了她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尹梦荷咬牙切齿道:“蠢材,蠢材。你把他的眼睛治好了,不就又少了一样胁迫他的手段?枉我还赞你悟x_i,ng高,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余潇沉默了一会儿,道:“师父,你对着那位武夷前辈,可曾有过心痛难忍的时候?”
算上前世今生,他其实阅历早不低于眼前叫“师父”的女人,一身修为也都靠自己修炼而成,可眼下,他竟然真像个陷入迷惑的弟子一样,求她的解答。
尹梦荷一怔,搭在扶手上的纤纤玉指握紧了,一时不答。
忽然她笑了出来,只是那一声笑跟哭似的。
“你……余潇啊余潇,你当真一辈子就耽搁在他身上了?”
方淮四肢的筋骨脉络,渐渐习惯了这具灵力枯竭的身体,不再泛疼了。
囚笼里的生活一旦适应了,也过得飞快。泡在温水里的青蛙,最需要谨记、也最难做到的就是保持头脑的清醒。
方淮开始重新修炼在东南倾习得的功法,只是当初修炼那么快速,也是多亏了雁姑用灵材法宝助他,这一次不仅没有外力帮助,还经络受损,修炼起来着实不易,丹田内空荡荡的,每日能聚起那么短短一丝灵力算好的了。
余潇也知道他在修炼,只是他修炼的速度缓慢得可算作不计,另一方面,也算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方淮常常一坐几个时辰,甚至陷入冥想几天几夜,经历过那一番变故后,虽然仍然身处困境,但唯一的好处是心x_i,ng更加坚毅,修炼起来进度再缓慢,再凝滞,他也心情平缓,毫不气馁。
他唯一的阻碍是预料余潇会因为他入定而不喜,出手打断他冥想,甚至禁止他修炼。但出乎意料的,余潇什么也没说。就是每次他入定结束后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必定是余潇。
要么和他面对面坐着,要么枕着他的腿睡着。
方淮也不去想他打的什么算盘了。修炼了两个月有余,终于能自主地走出殿外散散步了。
一切进展得很缓慢,他每天只是能在偌大的太真宫里走动一两个时辰。倒是太真宫的一众弟子,对于这位把少宫主迷得神魂颠倒的“娈宠”,终于能够一睹真容。
这一看之下,众人顿时明白为什么七喜那臭丫头成天谁也顾不上理,就只往“娈宠”的寝殿里跑了。
还起了个名字叫“七喜”,要所有人都认她这个名字,不这么叫连绣工也不给做了。这丫头一双巧手,做出来的衣裳比外头的都好,太真宫不少弟子都求着她做衣裳,她从前被人一口一个“呆子”叫着,都笑嘻嘻地不以为忤,尽心尽力地做那些女工,现在倒是有点小脾气了。
“哎,呆子!”
又有女弟子笑着喊她,七喜把脖子一梗,不理她。
女弟子走过来,看一眼方淮,媚态横生地屈了屈膝,却对七喜道:“哎哟哟,好大的架子,我前一阵托你做的衣裳,你做好没有?”
她提起这个,七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答应了人家的委托没有及时完成,道:“我这几日要替公子绣帐子,等过几天……”
女弟子以袖掩唇,眨眼道:“瞧瞧,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公子你说是不是?”说着身子一歪,就朝方淮怀里倒去。
她差点就依偎进方淮怀里,还好他及时退了半步,七喜更是挡在方淮面前,瞪眼道:“你对公子用媚术,小心少宫主生气,打你!”
女弟子身子一转,闪到方淮身后,啐道:“臭丫头反了天了,有人撑腰连师姐也不放在眼里了!”
“是你……你为老不尊!”
“你说谁老?”
方淮夹在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中听她们吵架,也真是有点头大,却又劝不得。只能听她们竹筒倒豆子似的互相揭短,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直揭到眼下。
“自己言而无信,还说别人呢!”
“我,我说替你做好,就一定做好!你那么多衣裳,还不够穿吗?”
“我就要那一件。你答应了我,还收了我的东西,如今逾期未完,难道不该向我赔罪?”
七喜一张脸憋成了河豚,方淮看了暗自好笑,她自知理亏,低下头道:“我……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女弟子扬了扬下巴,得意道:“光口头上赔罪有什么用,正好,大师姐派我去打扫孟园,你去替我打扫了。”
七喜道:“孟园那么大! 大师姐交给你的差事,你就推给我!”
方淮听见这么个名字,却问道:“孟园是什么地方?我在贵宫中走了这些天,倒是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女弟子看看七喜,答道:“孟园是宫中一处园子,荒废了几百年了,只有宫主偶尔想起来,会吩咐叫人打理打理。”
七喜道:“总之,你的差事你自己做。”
两个又要吵起来,方淮忙道:“七喜,恰巧我想去草木多的地方散散心,你就接了这个差事,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