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醉猫不答,灌了自己一口酒,微微蹙起如墨的眉。
薛元不知是不知自己眼花了,他竟在丁醉猫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暗淡。
“这回你又要去哪儿?”薛元接着问道。
“西北吐蕃。”丁醉猫嘟囔着说道:“此去路途遥远,真不知要走上多久。”
薛元垂下头,他了解丁醉猫,知道他的一生离不开琴,离不开酒,他若是不将天下琴谱搜罗一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天下之大,何时才能有个尽头?薛元不知道,他觉得丁醉猫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某一天丁醉猫觉得累了、倦了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吧,不过,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薛元不愿再去想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了两张泛黄的古纸,递到丁醉猫的面前,说道:“我欠你的两张琴谱,如今原物归还,你可要保管好。”
丁醉猫见了那两张琴谱,淡淡一笑后却没接过,而是说道:“你且留着吧,放在你这里我还是比较安心的,若我某日需要了,再来寻你拿。”
薛元两指捏着琴谱愣住,堂堂武当剑观的观主失神地愣在y-in阳殿之前。丁醉猫轻点了一下薛元的脑门才让他回神。
“薛元,你屋里的瑶琴原来有些走音,我给你调好了。琴这东西也是有情绪的,要记得好好与它相处。我便先走了,来日再会。”丁醉猫说道,将酒葫芦中的酒晃得哗啦作响,云淡风轻地一笑,洒然而去,来去之间,竟只带着他那个宝贝酒葫芦。
“记得回武当山看我。”薛元忙向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老醉猫未做回应,背影消失在夕阳晚霞中。薛元却在y-in阳殿前默立良久,傍晚的风吹鼓起他纯白色的衣摆,身后负着的长剑上,剑鞘上的金色云纹发出淡淡幽光。
宴饮的最后一日晚间,武当剑观供足了酒,连薛元都喝得有些醉了,他这等常年习武之人竟也会微红着脸脚步飘忽。四方来客嘴上未说,心里却深觉这样的薛元极为有趣,在他的这般醉态下,参与宴饮的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吵吵嚷嚷行酒划拳,本着汇集宾友的武当宴饮在这一晚成了市井间的吵杂酒肆。
薛元半醉半清醒间,也知道宴饮已经变成了酒友集会,但他并未也不想阻止,只是笑眯眯地和他们学着行酒令,难得一醉,不如醉得开心一些。
只是苦了剑观里的几个弟子,他们整日清修,哪里见过自家观主的这般姿态,一个个地小心围过去,不敢劝也不敢碰,面色凝重地立在一旁看着薛元和他们猜拳罚酒。
此事,后来成了江湖上的一方笑谈。
那日的玄天玉虚宫烛火明亮,热闹非凡,但在剑观的另一处却是灯火阑珊,寂静安然。
这一处的小院子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夜晚也有几只彩蝶在院中飞舞,蝶翼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显得灵动而玄幽,似仙似幻。
屋内烛火昏黄,桌上的香炉中燃着一小块沉檀,飘渺青烟自香炉中升起,如丝如缕,淡淡的檀香味道在屋内弥漫开。
这里可以隐约听到玄天玉虚宫的喧闹声,只是那声音像是远处的闷雷,呜呜嚷嚷听不真切。
南遥抬头向屋外望了一眼,又对靠在自己身上翻书的林江宇问道:“外面听起来很热闹,你不去看看?”
林江宇一边翻书一边咬着自己的指节,说道:“不去了,薛元若见了我,那脸一定又拉得老长。”
南遥闻言揪了下林江宇的耳朵,笑道:“还不是你强占了人家的地方,改r,i你也应该去和他好好说说。”
林江宇不屑:“这地方本来也是我当年出主意建下的。”
“别犟嘴,让你去你便去。”南遥说着侧了下身子,让林江宇枕在自己的胸口。
“知道了......”林江宇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南遥无奈地摇摇头,靠在身后垫子上,微闭上眼睛伸手摩挲了一阵而林江宇的下巴,只是摸着摸着,他却觉得指尖的温度越来越高,最后竟有些烫了。南遥惊讶地抬头望向林江宇,竟发现他的脸颊此刻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你这是怎了?”南遥感觉好笑,以为是林江宇这么容易便动了情,“我不过是摸摸你的下巴。”
“不是。”谁知林江宇却起身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烫的脸,顺便将手中的书合上塞到了垫子底下,“只是屋里太热了,我去外面凉快一下。”
“回来。”南遥察觉不对,忙抓住林江宇的腕子拖回自己面前,狐疑地望向他,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江宇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上更红,低着头不说话。
南遥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将林江宇刚塞在垫子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随便翻了两页。
果然,好一幅露骨的春宫图。
林江宇扭着手腕,徒劳地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见林江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这种东西,南遥实在不只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话他,将书往他面前一摔,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说,哪儿弄来的?”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饶命
林江宇胡乱地吞了一下口水,实话实说:“我从先生的屋子里找到的,这书前半段无非是些玩笑戏言,哪知到了后半段就成这样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出去凉快凉快。”
“你省省吧。”南遥轻笑着抓回想要逃跑的某人,松垮的衣袖一挥,将他揽在了身前。
林江宇趴在南遥的胸口上,轻轻咳了一声,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