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认出是明华殿的一间小偏阁,屋子不大,却离皇帝的寝殿嘴最近。这会儿皇帝应当已经用过膳,还在批改奏折,屋子里当然没有人。阳光被雕花窗户剪成零碎的小斑,投在离床不远处的地面上。虽然有床帏遮挡,还是掩不住满室的华辉。
墨九顿时有些羞赧,从六岁跟着墨天韵开始,他学着怎样做一个合格的暗卫,练武识字、骑马射箭,日子被排得满满当当,不到寅时已经起床打过一遍拳了,何时赖过床……
竟然一觉睡到晌午。
墨九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只是刚一动弹,浑身便传来一阵难耐的酸痛,尤其是腰上的肌肉,酸得像要断掉一般。墨九暗暗唾弃自己,他空有女人的那个……,却没有女人那般柔韧的腰肢,只是被主人索要了一晚,腰就算成这样。
等、等等!被主人索要了一晚……
墨九猛然瞪大双眼,在他常年冷漠示人的脸上现出惊异之色,竟有些呆滞的萌感。只是才呆了片刻,耳尖就染上绯红,接着绯红的范围越来越大,双颊也没能逃脱。
墨九捂住滚烫的脸颊,心里仿佛有个雀跃的小人儿,这儿一撞那儿一撞,撞得他满心欢喜。
只是……墨九却没忘记,之前也有不少想要爬上主人床的宫女侍卫,甚至朝中大臣,主人大多挑着自己喜欢的,享用之后就丢给他们暗卫处理掉。按主人的话就是:这种媚上的奴才,不要也罢。
墨九心中惴惴,他现在也是个不知廉耻妄图媚上的奴才了,以后哪里有脸面对主人。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薄被从身上滑落,墨九只见自己小腹腰间都是青紫的痕迹,大腿上甚至有两个泛紫的手印。他手指轻轻拂过那手印,心里既酸又软,又喜又悲。
腿刚刚一动,牵扯到昨夜使用过度的某个私密地方,墨九浑身一僵,那地方传来一阵疼痛,他不敢低头去看,只强忍着赤脚下了床,在小偏阁里找了身不太华贵的衣服穿上。墨天韵的衣服对墨九来说有些大了,他套在身上就好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故作稳重,神色里的慌乱却把自己出卖得一干二净。
墨九动作很快,穿好衣服又拉开床帐,将刚刚他睡过的床整理平整。窗子打开一道缝隙,纵身窜了出去。
墨九回了暗卫宿舍,此刻同宿的人还在值守,没有回来。墨九飞速从衣柜里拿出一套xiè_yī,一身崭新的黑色暗卫装,并一双靴子换上。他拿着墨天韵的衣服看了半晌,将脸埋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过布料包好。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墨九一抬头,是同舍的墨三回来了。
晌午这一班值守倒了之后,就该是皇帝回殿午睡的时候了,墨九只好放下手里的布包,他可没胆子这时候送回去。
若是撞上主人……
墨三手里掐着一个馒头,边走边吃,开门见了墨九,便凑上来:“墨九,你昨夜可彻夜未归啊,瞧你这眼下青黑,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莫不是同哪个殿里的小宫女看对了眼……”尾音拉得极长,满是调笑的意味。
墨九深知他秉性,懒得看他一眼。他下午本来还有值守,但现在的他哪里敢去见主人?主人容忍他留着这条命,他就夹着尾巴缩在角落里,苟且偷生几天,若还是不知死活要去主人面前晃,说不定主人立刻就要杀了他。
墨九问道:“墨一回来了?”
墨一是暗卫首领,值守的轮排都是他负责,墨九打算去告几天假,在他心里,下一次再见墨天韵的时候,就是他丢掉性命的时候了。
墨三又咬了一口白馒头,面露嫉妒:“回来了,正在屋里开小灶呢。”
墨九没理他,提步往外走。
墨九敲了敲墨一的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让他进去,这才推开门。墨一比其他暗卫年长,性格沉稳,细心可靠,和墨九这样的闷葫芦不是一回事儿。男人一身黑色的暗卫装,面容刚毅沉静,手里正捧着一本书。
墨一抬眸问他:“何事?”
墨九抿了抿唇:“告假三天。”
墨一放下手里的书,眉头有些皱起了:“什幺事?”
墨九面不改色:“风寒。”
墨一四下打量了墨九一番,观他面色泛白,脚下虚浮,四肢无力,倒好像真的风寒一般。若是遭了风寒,确实不适合再去值守,万一病气过给了主人便麻烦了。他深深地望了墨九一眼:“好好休息。”
那一眼落在墨九眼里,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墨九忽然想起,昨夜颠鸾倒凤之时,便有暗卫守在主人身边……说不定,说不定那些场景,已经被人尽数看去,甚至作为饭后谈资,在暗卫中悄然流传开了。
墨九握紧拳头,面色冰寒。
他如今,有些无处可去了。
亵渎主人,又苟且偷生的代价,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墨天韵回到明华殿,几名宫女便围上来替他宽衣,换上更柔软舒适的常服。墨天韵心情舒畅,问道:“墨九呢?还不出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