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万籁俱寂,大殿中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凤珩离少年这样近,他说话时一双墨瞳便定定地望着姜折微, 眸底黑而沉静地,像一泓幽邃的深潭,深不见底似的,像是能将人的心神都吸摄进去。
姜折微先是稍稍怔愣了一下,紧跟着耳尖便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他微垂眼眸,又羞又恼地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凤珩却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笑声随着暖洋洋的气息拂来,令少年低敛的睫羽触电般地一霎。
他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手腕,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 又红着耳尖强作无事地放回去, 却不忘含羞带怒的斜乜凤珩一眼, 一双眼眸灼灼清艳若美酒——是经冬的雪水谨慎地封藏着, 酿满了初春的桃花, 清透澄澈, 能醉人的甘冽。
凤珩凝望着姜折微的眼眸愈显幽深。
在少年微带羞赧、却依旧强装镇定地别过脸去时, 环抱着他的凤珩顺势俯身。
他在少年的耳边恶作剧似的呵了一口气, 眼眸里带着笑意, 声线轻缓地悠悠道:“我可是很认真的呢……折微。”
自窗隙间透入的晨光软而轻暖,如纱雾般笼罩在二人身周,而凤珩就那样怀抱着姜折微,堂而皇之、姿态亲昵地说出了这句话。当他微笑着吐出少年的名字时, 神态温柔得近乎宠溺,指尖却有意无意地,顺着少年纤直的脊线缓缓滑下去,
感到温暖的吐息融融地自耳畔拂过,少年细白若瓷的面颊边,霎时腾起一片热烫的红云。
“你……”柔软的唇间只短促地吐出了一个词,便难以启齿地微抿住了,他羞赧极了似地垂下头,像是想要避开迫在耳边的气息。
如云乌发随着少年垂眸的动作轻轻地垂曳下来,遮住了绯红滚烫的耳尖,却没能遮住微微露出的肩头。
大约因为起身时太过匆忙的缘故,少年身上还是昨夜入睡时的衣衫,轻薄的布料有些微的折痕,因为一夜的睡梦而稍显凌乱。随着他半偏过身子的姿态,一线衣襟被无意间牵起,在松松笼绕的乌发下,若隐若现地显露出一抹白腻雪肩。
凤珩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随着少年的动作投过去,望定了那一痕丰润的玉色。
似是能感到对方视线中流淌的温度,姜折微有些不自然的半偏过眼眸,轻轻地往上拉了拉衣领。
却是没有注意到,随着他偏身抬手的动作,另一边肩头上、本就松松挂着的衣料,随着重力无声地滑落了下来,露出小半光洁的脖颈,在浓云般的墨发掩映间,隐约可见些许昨夜留下的、娇艳而日爱日末的绯痕。
“……”凤珩环抱着少年的手臂不知不觉地收紧了。
他忽而抬手,弹指打出一道灵力,啪地关上了半敞着的轩窗。
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何青年会有这样的反应,姜折微略带着几分疑惑地转头望向他,一双眼眸清凌凌地,丰润唇瓣上之前印下的暗色犹自未褪,仿若被揉过的玫瑰花瓣,显得格外旖昵动人。
唰地一声,墨黑色的幽暗凤火忽地在帐幔中腾烧着绽开,幽邃昏暗的黑色将两人的身周整个儿笼罩住,在姜折微诧异回望的目光中,凤珩微垂眼睑,遮掩住了愈发幽深的眸色。
他俯身搂住姜折微,在少年的耳畔声线微带沙哑地轻轻道:“……天好像又黑了呢,师母。”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姜折微的脑海深处,忽而响起了系统略带麻木的声音。
“妖界的天……黑得可真快啊,宿主。”
姜折微一时间没有空闲去回答它,而系统仿佛毫不惊讶似的,继续往下说道:
“……而
且妖界天黑的时间,也总是特别长。”
说完这句话之后,它看了看自家宿主——果不其然,姜折微此刻还是没有空闲理它。
系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剥开一颗糖果,眼神沧桑地,戴上了久经战阵的防噪音耳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滴滴答答淌过屋檐,洒落在摇曳的翠竹上,ji-an起的细碎水雾朦胧而潋滟。
少年便在这连连绵绵的雨声中不知不觉地酣睡过去,待到天色擦黑时,才终于昏昏沉沉地醒来。还未起身,便隐约窥见床帐前坐着一道身影。
刚摘下防噪音耳机的系统抬起头来吓了一跳,刚想问这妖界的天是不是还要再黑一回,便看见自家宿主抱着被子坐起身,身子车欠车欠地倚在床头,眸光似水地望向帐幔外,声音轻糯地唤了一声:
“主人。”
接着便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一只修长的手自帐幔外探进来,指尖轻挑起少年白皙下颌,而姜折微顺着这只手的力道乖巧地仰起头,能在那双澄澈明净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帘外之人的倒影——赫然是自称要“外出访友”、“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宫行歌。
系统:?????
系统:!!!!!
它忍不住大惊失色地问宿主:“宫行歌是什么时候回到妖王殿里来的?我这边怎么居然没有提醒——不对,等等,宿主你是怎么知道外面坐着的人是宫行歌的?!他在帐幔外你在帐幔里,按理来说根本就看不清脸啊?!”
面对自家系统发自内芯的疑问,姜折微一边继续乖巧地仰着脸、任由宫行歌的目光从自己的面容上缓缓的扫过去,一边在心底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十分风轻云淡地回答它:
“——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