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你最该冲过来咋呼。心虚?”
“我……”那人顿住,尴尬地摘下墨镜,露出了浓重的黑眼圈。
“如果你在意的是徐珊珊,那天你做的事不会是找人来闹场,而是过来把她抢走。其实归根到底你只爱你自己,你觉得她不该比你过得更加滋润、结婚更早。你甚至后悔高中时怎么看上了她,每天省了自己的生活费给她打豆芽小炒r_ou_。”
方浪嘴唇动了动。
“那天发生了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婚礼的最后,徐珊珊给大家敬酒,酒过三旬,脸上挂着醺起的红晕,喉间突然哽住,说了句只有老同学才懂的话。
其实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豆芽了,家里饭桌从来没出现过这东西。豆芽妹这个外号,希望大家能忘记,今后切莫再提。
一向稳重的新晋老公微微皱眉,轻拍她的后背,“少喝点,咱家以后绝对不做任何跟豆芽有关的菜……好了好了,哭什么?好了好了……”
酒席又恢复了哄闹,老同学们心照不宣,新来客不明就里,至于徐珊珊,没人知道这一天她真正的心理活动。
或许是看透了在她生命里喧嚣起伏的海浪无法为她停留,迅速结婚只为断绝一切未知的可能。
或许是怕汹涌的浪潮在婚礼的最后轻而易举地把她卷走,那封独独遗漏的请帖,曾让她夜间辗转反侧到很久。
一次争执一次伤痕,最怕到最后看清只有自己在较真。
他永远是个孩子,而她等不了他长大了。
又过了二日,杨易木终于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又朗润起来了,水又涨起来了,疲惫不堪地趴在床边小憩的老谢被他推起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易木嘴唇动了动,谢延初忙半起身凑过去,差点眼前一黑。
“我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杨易木轻声说。
“疼不疼?”
“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会又瘫了吧?”
“……”不疼谢延初就放心了。
结果不过是醒来半小时的功夫,杨易木开始不舒服,谢延初忙按铃叫来了值班大夫。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下他的伤口,直言麻醉用多了对身体伤害极大,如果疼痛在尚可忍受的范围内,最好还是不上麻药。
杨易木一抬头便看到谢延初忧郁的眼神,心里的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虚弱地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忍耐。
过了小半夜,杨易木有些躺不住了。腹部像是被烧红的钝刀子慢慢地割,后背却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奇痒无比。
瘫痪的那些日子,给他留下后遗症了。
盯着天花板尝试转移注意力,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求谢延初,“你别在床边坐着了,上来陪我躺躺?”
“盖棉被纯聊天?”
杨易木语塞。自己现在这样子,和一具有思想会说话的木乃伊几乎没差,他还想怎么样?
谢延初笑着掀开被子在杨易木身侧躺下,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虚绕过去环住他,像大树袋熊搂着个小的。
杨易木动了动身子,头顶蹭到他的下巴才安份下来。
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谢延初把近几天发生的事大致和他提了提,讲到方浪的爸爸说改日要来看他,为方浪闯的祸善后时,杨易木只是淡淡地答应一声,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莫名其妙被兄弟坑了一把,杨易木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一气就有些肝疼,只得克制着,这些破事儿等伤口好了再说。
“还有件事,你知道了不要太激动。”谢延初把他额前的几缕乱发拨正。
“我爸妈答应咱俩的事了?”
谢延初略带惊讶地看着他。“被人揍了一拳,灵台都清明了?”
“是我差点过清明了。”杨易木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能得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惊喜,也算值得了。”
刚说完头顶就传来一道y-in恻的声音,“你觉得值得?”
“不不不,不值!亏大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否认。
“噢,小命都快搭进去了,得到点好处还不值?”
杨易木差点给他跪了。
谢延初的脸色像朵积雨云,挤一挤能出不少水来,“还有,你最近活动不少啊,连周致都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单独二字,咬得极重。
杨易木怔了下,想到周氏和方父已经势在必行的合作关系,心下了然。
谢延初半天没等到回话,差点揭被而起,又不舍得留他一个人挨疼,心跳越来越乱,震得杨易木左臂只觉得像被烫过一般,“哎,你这心嗡嗡得跟蜂鸟一样!不会是吃醋了吧?”
“闭嘴!睡觉!”
“睡不着……”
谢延初不语,过会儿杨易木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聊什么?”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重生过来的?”杨易木抬眼看他,由于角度问题,只看到一个刚毅的下巴。
“都是以前讲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