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些微微苦涩的笑来,又很快隐藏了。
苏未未的确紧张的是将要见到许扶斯。
她和卫涣成亲那日,拜堂的时候,她知道许郎跟着谢陵来了,她低垂着头,透过红盖头寻找许郎的影子,看见许郎模糊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她当然清楚,既然她嫁给卫郎为妻,就要一心一意爱卫郎,她也确定,自己再没有以前那样伤心难过了,她对许郎的爱意,已经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然而那人毕竟是她曾经深爱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恨过他,她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些过往的记忆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过,街市上的惊鸿一瞥,登门时的温润如玉,相处时的温柔妥帖,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岁旦月下,那低头的额头一吻。
那是少女时的心动,无法遗忘的明月,抹不去的清风。
她又一次见到她的许郎。
他看着她,如同初见的那样,微微一笑,她便也忍不住笑了。
苏未未想,她终于可以释然了。
她感谢他给予她的那一段甜蜜的记忆,纵使那带着不安与彷徨,还有难受的伤,但那的确给她的生命里添了一道美丽的颜色。
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只爱身边的卫郎了,还有她和卫郎的孩子。
苏未未和卫涣离开了皇宫,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苏未未看见了叶子辛。
叶子辛也看见了她。
他只看了苏未未一眼,便继续和同僚谈论着接下来的事务,少年身形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苏未未回头,不再看了。
她和卫涣成亲之后,经常会有人邀请她参加一些宴会,她也听到了不少。
新科状元年少有为,为陛下办了不少事,已经脱离了翰林院,在户部工作,探花郎也是能力卓越,能说会道,一路直升,剩下的那些出自青山学院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参与进朝事中,成了新一代的中流砥柱。
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
这样真好啊。
苏未未想。
马上就是岁旦了,新的一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岁旦那夜,万千明灯放于长空当中,明灯下,京城的街市解了禁令,彻夜长欢。
李笑带着自己的妻子陈宛在街市上玩,陈宛给他买了兔子面具,戴在他的脸上,捧着脸颊,“恒之,你好可爱啊。”
李笑支支吾吾,一向话多的嘴巴不管用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
陈宛拉着他,“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可爱啊。”
来往的人流很多,陈宛让他拉紧别丢了,有俩人从他身边擦了过去,李笑回头去看。
“怎么啦?恒之。”
李笑回头,纠结道:“我应该是看错了。”
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俩人,好像陛下和夫子啊,可是陛下分明还在宫里忙政事的。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戴着面具,看着相似的人太多了。
这样想着,他握紧了妻子的手,“宛宛,我们在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吧。”
“好呀。”
待李笑和陈宛往前走后,许扶斯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谢陵牵着他,少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面具下的桃花眼闪闪发亮,“灯灯,快看那些孔明灯。”
许扶斯抬头看了一眼,“很好看。”
飘荡在空中的灯河,比明星还璀璨,这是只有燕朝才有的盛况。
很多外邦人为了看这一幕,会不远万里来到京城,然后回到自己的部族后,将所见的盛况说给更多的人听,第二年,更多的外邦人会来到京城。
“是啊,真好看。”
谢陵弯了弯眼睛。
俩人继续往前走,谢陵看见卖糖葫芦的,停下了脚步,许扶斯拉着他过去,给他买了一串,塞进他的手中。
面具是半脸面具,很方便吃东西,谢陵抓着糖葫芦串,小口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巴里,细细的嚼着。
一根糖葫芦,他吃得很慢,许扶斯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将他往人少的地方带,直到到了一处河边,坐了下来。
不止天上放着明灯,水里也是放灯的,漂亮j-i,ng致的河灯顺着水流而下,许扶斯将带来的糕点和水放在谢陵身边,撑着太阳x,ue歪头看谢陵吃。
谢陵瞧他看自己,脸颊微微红了红,他低下头,嘴里还嚼着最后一个糖葫芦,模糊道:“别,别看我,灯灯。”
许扶斯没看了。
他只是觉得,谢陵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而已。
谢陵没再抬头,他吃完糖葫芦后,便抱着膝盖看水里的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