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过无数遍的曲子,正投入,突然就忘了谱,停下来。
她盯着琴键,脑袋空空,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下一秒仿佛看到琴键自己会动,耳边传来空灵清透的琴音,忽远忽近。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响了,她回过神,屏幕显示来电备注是乔鹿。
“喂?”
“我的槿姐姐啊,你人呢?”乔鹿那把轻微烟嗓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好来录音棚等我,我新歌都录完了,连你影子都没见着。”
时槿之一怔,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半,想起今天约好去乔鹿那里玩,这么晚了却还在家里,脑袋像是卡了壳,有点转不过来。
“练琴,忘了。”
“就知道。”乔鹿隔空翻白眼,“快来,我在休息室,一会儿经纪人过来有点事,先让助理到公司门口接你。”
“好。”
挂掉电话,时槿之盯着琴键愣神,忘掉的谱子又回到脑海里,好像刚才断片儿只是错觉,她双目发直,机械似的把曲子弹完。
半小时后,d.k eai。
“时小姐,请随我来。”
年轻的小助理对时槿之微微一笑,带她上到三楼某间休息室前,敲了敲门,推开。
“鹿姐,时小姐来了。”
乔鹿正在跟经纪人说话,见她进来,抬头招呼道:“槿之,你先坐会儿。”
“嗯。”时槿之坐到旁边单人沙发上,不经意瞥见经纪人投来的目光,对她友好地笑笑。
经纪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您……”
时槿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闭嘴。
“……”
坐了几分钟,经纪人离开了,带着满肚子对她们关系的疑惑。乔鹿把门一关,冲上去就抱她:“我的槿姐姐哟!想死我了!”
虽然深秋天冷,但室内非常暖和,乔鹿穿了件长到脚踝的灰色皮大衣,质地厚重,内搭纯黑低领毛衫和西装裤,脚下一双白底黑面运动鞋,捂得相当严实,两人每次见面,时槿之都忍不住要吐槽她的混搭风,这次也不例外,一伸手把她推开:“你说你,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外表装高冷老阿姨,心里是个幼稚鬼。”
“我这叫童心未泯。”乔鹿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哦。”
“看看你,回国几个月了才想起我,怎么样,都搞定了吗?”
时槿之拂过发丝掖在耳后,神秘道:“房子找到了,你猜房东是谁?”
“谁啊?”乔鹿身子前倾,听八卦似的凑过来。
“毛毛。”
乔鹿:“……”
“我是打算回国找她,但没想到缘分来得这么快这么巧,可能冥冥中有天意吧。”她眼神不由自主地温柔,唇角漾开甜蜜笑意,这是她这几年来遇到的最开心的事了,给予了她希望。
“而且说是租房,也可以理解为同居,她住楼上,我住楼下。”
乔鹿面色沉了沉,皱眉:“你不会想跟她复合吧?”
“嗯。”
“得,又一个吃回头草的。”
时槿之抬了抬眼皮,映出眸里一片苦涩:“本来就是我辜负她在先。”
“那你的事业怎么办?”乔鹿收敛起嬉笑神色,坐正身子,严肃地看着她,“这几年你被姓叶的坑得够呛,也就幸亏你不是靠脸皮吃饭的,好不容易从她手里逃出来,大好的机会重新开始,你告诉我你要去谈恋爱?还是前任?”
“事业……”她喃喃自语,“我累了。”
“累也要站起来,你的自身定位是艺术家,不是流量明星,之前算你被坑走了弯路,但是现在你得重新走回正路上。”
乔鹿是真的担心她、关心她。
两人从小就认识,父母都是世交,乔鹿自幼喜欢唱歌跳舞,一路参加过各种各样的选秀比赛,终于在十九岁那年脱颖而出,签约唱片公司成为职业歌手,她有一副性|感撩|人的烟嗓,能自己写歌,这些年摸爬滚打,靠实力在华语乐坛拼得如今的地位,论辛苦与努力不比时槿之少。
她所信奉的,是事业至上,为爱情耽误事业不值得。
“我知道,我知道……”时槿之抬手轻揉着额角,看起来疲惫极了。
“你别嫌我唠叨。”
她苦笑,点头表示了解,但有些事情藏在心里,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说自己力不从心?
或者感觉到厌倦?
气氛陷入凝滞,乔鹿也不想自己变成唠叨老太婆,遂点到为止,换了话题:“对了,你刚才进来,感觉这公司怎么样?”
“大公司,还需要我评价吗?”
乔鹿冲她挤眉弄眼,低咳了两声,看看天花板,跺跺脚。
时槿之了然,斜睨她一眼,叹气:“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下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