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老妈一看到他的脸,立马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病了?哪儿不舒服?”
“没,”林无隅说,“昨天可能睡太晚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肚子疼?”老妈继续追问。
“没有。”林无隅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往前走。
“那就好,”老妈跟了上来,“想吃打卤面也不用提前这么长时间回家,也没有带复习的资料,是今天一晚上都不打算看书了吧?”
“嗯。”林无隅应着。
“嗯得这么理直气壮?”老妈皱起了眉,“你是不是觉得别人夸你一句学神你就是学神了?人要面对现实,也要面对真实的自己,你要真的是学神,你怎么从小到大连一级都不敢跳?你怎么不敢保证自己都拿满分?怎么不敢……”
“妈,”林无隅转头,食指竖到唇边,压低了声音,“嘘……听。”
“听什么?”老妈问。
“听我说。”林无隅说。
老妈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我不会因为谁一句聪明就觉得自己是天才,也不会因为谁一句不聪明就觉得自己不行,我对我自己有判断,”林无隅说得很平静,语速跟老妈的机关枪一比,就跟散步似的,“还有一个事儿我跟你再重申一遍,人活着,除了我不敢,还有很多我不愿。”
“你……”老妈回过神,拧着眉。
“嘘,”林无隅又竖起食指,“听。”
“又听什么!”老妈生气地提高了声音。
“如果咱俩都不说话,”林无隅说,“心情会好很多。”
进门的时候,老爸已经在厨房开始做打卤面了,先他一步回家的老妈拧着眉坐在沙发上,林无隅走到厨房,跟老爸打了个招呼:“爸。”
“别总跟你妈呛。”老爸说。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你不是小孩子了,马上上大学的人,”老爸说,“要学会体谅父母,理解父母……”
“嗯。”林无隅又应了一声。
老爸老妈倒是做到了这一点,他俩相互都能体谅理解对方。
因为他们是同样纠结矛盾的一对父母。
林无隅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过去。
“把你哥屋的窗户开一下,换换气。”老妈说。
“嗯。”林无隅脚步顿了一下,走进了自己房间隔壁的屋子。
把窗户全都打开了,然后快步离开,回自己房间锁上门,躺到了床上。
打卤面害人。
馋虫害人。
如果不吃打卤面……这会儿应该吃点儿什么?
“炸酱面吧?”奶奶的脸突然出现在丁霁眼前。
“哎我的祖宗!”丁霁吓得一脚蹬在了前面的桌沿儿上,把桌子上立着的手机震到了地上。
“干嘛啊,”他拍了拍胸口,“给你大孙子吓出个好歹你对得起老丁家列祖列宗么!”
“这就能吓出个好歹了,你这大孙子对得起老丁家列祖列宗吗?”奶奶说,“看什么呢?鬼片儿啊?”
“我什么时候看过那些了。”丁霁叹了口气,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他打小胆子就不大,老太太还总秉承着以毒攻毒的原则没事儿就给他来一下,他都感觉自己再过几年胆儿都能给吓消失了。
这纪录片他看好几天了,各种要案大案命案,古早的纪录片凶杀现场都不打码,冷不丁就一个惊悚镜头,别说晚上看,就黄昏的时候看,也会觉得有头发扫过后脊梁。
被老太太这一吓,他这会儿也不想看了,把手机扔到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说吃什么来着?炸酱面?”
“你要想吃别的,奶奶给你做。”奶奶走到窗边,往外看着。
“我想吃饺子。”丁霁说。
“行,这就给你包饺子。”奶奶点点头,但还是站在窗边没有动。
“看什么呢?”丁霁走过去,站在奶奶身边,一块儿往外看。
“谁家死人了,”奶奶一脸凝重地掐着手指,低头算着,“是不是……”
丁霁看着楼下一派祥和,也没听到哪儿有动静,刚想说怎么就谁家死人了,还没张嘴,马路牙子上飘过来几片黄色的纸钱。
风里打着小旋儿顺着路飘走了。
“我靠,”丁霁后背一阵发麻,他立马转身离开了窗口,反手在背上一通又抓又挠,“您能不能不这样!”
“你奶奶神吧?”奶奶回过头看着他,笑着问。
“神个屁,”丁霁拿了外套穿上,“现在讲究科学,你还玩神婆这套呢。”
“别瞎说!”奶奶拍了他后背一巴掌,“灵着呢!”
丁霁转过头,凑到奶奶眼前,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问:“老太太,你老实说,刚是不是已经有纸钱飘过去了?”
奶奶也一脸神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几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