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苦笑道:“休得说笑,只是一桩故人身故的消息罢了。”
纪纲听了,忙道:“抱歉,抱歉。”
夏浔摇摇头,问道:“这一遭的计划拟的怎么样了”
纪纲递上自己刚刚拟好的意见,夏浔看了颔首道:“不错,此一战后,阿鲁台粮草被烧,吃力不住,就该向我大明求助了,到时候辽东兵马就可以堂而皇之进入草原,以调停之名,渗透控制。就这么办吧”
就在这时,门口又有人急急来报:“国公爷,纪大人,京里有旨意下来,给两位大人的。”
夏浔与纪纲对视一眼,均感惊奇,纪纲连忙站起,将拟好的回执压在镇纸下面,二人出了书房,对守在书房外的侍卫吩咐一声:“此机要之地,任何人不得妄入”便匆匆赶到前堂接旨。
夏浔和纪纲匆匆赶到前厅接旨,接完了旨意,纪纲笑容可掬地对传旨太监道:“公公辛苦了,正下大雪,行动不便,且请侧厅歇息,喝一杯茶。”说着一卷宝钞便顺了过去。
纪纲这是礼多人不怪,如今被贬出御前,御前这帮人想要欺上瞒下,手段多的是,纪纲比谁都清楚,自然热情结纳。那传旨太监是个新上位的,还不大经历过这个,又知道这纪纲的凶名,先还不敢收,纪纲笑容可掬,不由分说便塞到他袖中,这传旨小太监忐忑不已地袖了那钱,便向二人拱手告辞。
夏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理会,只等那传旨太监带了锦衣护卫离去,才对纪纲道:“皇上又要北巡了。”
纪纲眉飞色舞地道:“可不正好北疆正打得精彩纷呈,正好叫皇上来了,看看你我手段”
纪纲转念一想,忽地击掌道:“国公,你看咱们要不要修改一下本来的计划,叫塞北这场戏,打得更加激烈一些,如此一来,皇上到了,更识得你我的本事”
夏浔怦然心动,可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压下了这个诱惑,说道:“不妥,咱们原本的计划一环扣一环,可以巧妙地耗尽他们双方所有的力量,到时再由我大明收拾残局,事半功倍。如果突然改变计划,就得修正一系列的后续计划,一着不慎造成双方势力不均衡又无法进行补救的话,这场仗就打不下去了。”
纪纲急道:“国公,你要缓进,为求一劳永逸以竞全功,舍了个人千秋功名,纪纲依了你。如今只不过稍作变通,你也不答应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国公就不为自己有所打算”
夏浔沉声道:“如果可能,我当然也想为自己打算但是两者不可兼顾时,你叫我如何取舍纪兄,万一功亏一篑,就算咱们依旧能够平定塞外,也要付出万千将士的鲜血,用无数袍泽的性命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你安心么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正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心安,所以,不能答应”
纪纲的心情,夏浔能够理解,一位大人物巡视地方,地方上劳民伤财不遗力地折腾一两个月,就为了等那大人物过来走马观花地看三分钟,这种事屡见不鲜,如果可能,夏浔也不介意做点面子工程。但是这件事若有差迟,代价就是万千性命,他不敢冒险。或许,他不敬畏鬼神,但他敬畏生命
纪纲听了夏浔这句重话,脸色变了变,最终化为干干一笑,不复言语。夏浔察觉二人渐趋缓和的关系陡然又变僵了,心中也是无奈,他淡淡地瞥了纪纲一眼,道:“回头咱们再商量迎驾事宜吧,我前边还有一点事”说完便举步出了大厅,往门房去安置那两个西门庆府上的家人。
纪纲站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半晌,突然把牙一咬,冷笑道:“你不做,老子自己做总不成叫你姓杨的毁了我纪某人的大好前程”
第976章人各有心,心各有见
白雪皑皑,茫茫一片。
阿鲁台登上一个积雪的土坡,俯瞰着一望无际的雪原。
坡下,一顶顶毡帐正在紧张地拆开装车,他们很快就要转移阵地了。
阿鲁台微微蹙着眉,暗自盘算着敌我双方手中现在还剩下的筹码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想来,对瓦剌一方的决策者们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仗打得很尴尬,双方都是骑虎难下。
瓦剌来犯,阿鲁台没理由不予还击便逃之夭夭,即便他可以逃,他却无法让自己的部落子民在这样的大雪寒冬季节从容进行迁徙,如果他弃了这些部落不顾,那么他空有一片草原却没有部民,那他还有什么呢所以瓦剌以鞑靼部落作为进攻目标,阿鲁台就不能不挥军来援。
冬季,在浩瀚无垠的雪原上作战,对双方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按照常理来说,再大的仇也大不过部族的生存,当战争进行到其中任何一方已无力为继的时候,他们都会想办法与对方妥协媾和,除非对方有把握不接受投降而能获得更大利益,双方总能达成协议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阿鲁台得小樱报信,占了先机,先吞掉了对方一支主力。一支两万人的精兵,在草原上来说,绝不是任何一方势力在短期内就可以得到补充的重要力量,这支主力被吃掉,使得双方本来强弱明显的实力渐趋平衡。
在以后发生的数次大战中,双方各有输赢,以致双方的兵力损耗始终保持在一个同步下降的状态中。因此,这仗虽然打得越来越辛苦,但是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