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朵的叔叔?老邢?还是……司徒?
第11章 第 11 章
易云和外边放了学的女孩子们比赛踢毽子,引来了大批小学女孩,把客栈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谈越坐在柜台后伸长了脖子张望,试图在女孩子的面孔中找到牙朵的脸。
没有。
牙朵可能不喜欢踢毽子。
太阳下山之后,天气又冷了。店里离打烊还很远。谈越并拢了腿,两手夹放在膝盖之间取暖。南方地区没有供暖,当地人个个都对这种气候习以为常。司徒身上就穿了一件薄毛衣,转着魔方的手指干干净净,一点冻红的痕迹也没有。
谈越想起了中午的牙朵,牙朵不像个小孩子,她可能是个早慧的小孩子,要么就是个妖j-i,ng。有神也会有妖j-i,ng。
牙朵知道什么?
司徒究竟是什么人?
他和活神是什么关系?
谈越恨不能手里拿着放大镜日夜跟踪司徒。
司徒失去视力的双眼看不到这一切,他依然乖巧而文静地每天坐在客栈里,谈越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除了睡觉上厕所,他们几乎寸步不离。
谈越看不出什么来,耐心即将消失殆尽,直到这一天,司徒要离开客栈了。
司徒说:“我需要去拜神。”
“你?”
你不就是神吗?
“你带我去吧,就在山上,你会开车吗?”
司徒向他摊开手,他掌心里放了一把车钥匙。
谈越很吃惊。客栈居然有车?
司徒的车,或者说老邢的车放在附近的停车场里,一辆白色辉腾,非常新,一看就是几乎不怎么用的那种,也不知停在这里多久了,车子上全是灰尘。
盘山公路很长很长,谈越开着车,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车上的招财猫挂饰静静地向他招手。天气非常冷,山上比山下更冷,天空中全是深灰的云,看起来随时要下雨。司徒穿着一身户外装束,山地靴,厚外套。手指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司徒闭着眼睛小憩,他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没睡好。
来之前司徒说,这位神祇不是活神。眉族人信奉多神,眉镇到处都是本地的神怪。他准备参拜的神祇名为图拉。
“我没有听说过。”谈越表示了他的疑惑。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抬杠了,谈越,一个外地人,连最负盛名的活神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得其他本土神明呢。
好在司徒很给他面子,耐心解释道:“图拉已经没落了,几十年之前,它很有名气,现在大家只记得活神了。”
没落。谈越注意到他的用词。
神祇也有没落一说吗?
车子缓慢地从公路盘旋而上,谈越不认得路,只知道按司徒的记忆一直向上走,他说图拉神庙就在山顶上。
车内开着暖气,暖烘烘的,司徒也不和他搭话,很快谈越就有些困了。
这时司徒突然开口说话,把他吓得一激灵。
“我不是每年都来,但我觉得今年可能不一样了。”
司徒睁着眼,盯着挡风玻璃。
“直觉?”
“直觉。”
“是吗?”说着,谈越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神庙在山顶的树林里。
谈越并不知晓它具体在哪里,可司徒又看不见,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转。谈越牵着司徒的手,走得很慢,他的眼睛片刻不停地巡视着山林里的一切,寻找着司徒口中的神庙。当然,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神出鬼没的活神。
谈越静悄悄地瞥了一眼司徒。
司徒和活神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大概在林子里晃悠了半个钟头,两人竟然真的找到了神庙。神庙破得能和那夜借宿的佛庙相比,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无人问津了。
司徒站在门外,他仰起脸,一滴雨水落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
谈越远远地望着他。
司徒神情平静,他站在神庙前,而神庙拢聚在参天大树怀中,从下望去,神庙上空浓浓的绿冠遮天蔽日,仿佛是空中一只凝固的降落伞。树上结了不知什么细小的红色果实,圆滚滚地从树枝上跌落,砸在他脚下、头上,地上全是一片细细的红果,踩上去便留下一个黏糊的红脚印。
孤独沧桑的神庙,和一个盲人访客……
在来眉镇之前,谈越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人和景色。
他蹲在台阶上点了根烟,“你进去拜神吧,要下大雨了,我们早点回去。”
“你也进来吧。”司徒推开了门,手放下时,掌心里全是灰尘。
谈越想起来他看不见,这才起身去扶着他跨过门槛。
神庙和佛庙完全不同,墙上挂着积满蜘蛛网、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幔帐,庙里没有窗户,空气闷而苦。神身材高大,他盘腿坐在庙的最中央,光是坐着就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了。他双眼紧闭,赤身luǒ_tǐ,看不出x_i,ng别,后背长着一双手,一手指天,一手撑地。
司徒站在他面前,双手合十,神情虔诚,低声说了几句方言。
他认为神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却千里迢迢上山拜图拉?谈越这样想着,屏气凝神地在庙里走了一圈,庙里两条朱红的柱子上都挂着一串串的锁。锁大概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有点像那种情侣同心锁,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些绳子串着的铁锁全都生了锈,谈越踮起脚,看见锁上面都写了字,全都是眉族文字,像一朵朵扭曲的花。有的绳子已经烂掉了,因此地上散落着很多掉下来的锁,和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