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众惩戒薛家人,也未必是完全认为他们有罪。还有可能,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那内侍听到这样的话,心底未免更加不安,“那殿下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既然陛下没有完全大小疑虑的话,那他们势必也是不安全的。如今还在这后宫大院之内,恐怕身家性命说没便没了啊……
容清目光晦暗不明,反而嗓音微哑,淡淡问了句:“皇后的身子现下怎么样了?”
内侍自然如实道:“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快,太医院的人早已去看了好几拨了,都说是没辙。按照这红花的功效……恐怕娘娘再有身孕便难了。这样一个没有身孕的娘娘,又如何能长期得宠呢?”
这一字字的在耳边响起,容清心底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虽冷,却也逐渐变得温柔起来,“若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他指节蜷缩起来,看上去有些用力,低低的呢喃道:“……不能让你生下他的孩子,不能让你们同床共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放心,孤知道,你也不想日日让他抱你。”说到后头的时候,不知想到什么,容清的唇畔边上竟微微露出一丝心满意得的微笑来,“所以,孤便这样成全你了。”
内侍的一颗心却早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去,“……殿下,”他低垂着眼,拼命表现出恭谨的神色来,道:“恕奴才直言,眼下的当务之急可是别让陛下怀疑到咱们身上来。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在陛下眼底,恐怕五马分尸也是不为过的。”
“奴才自然是万死不辞!只是,殿下您的安危……”
容清这才收回神思来,目光轻悠悠扫过去,低嗤一声,嘴唇轻启,漫不经心道:“这几日你便不要来找我了。再者,我们的人不要出现在御膳房边上。若是有人打听起来,一口咬定不知情。明白了么?”
内侍细细思量一番,自然应“是”。
……
翌日一大早,还是清晨,据宫里头看到的人说,薛婉之被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送往了侍卫的府邸去。走的只是宫里的侧门,临走的时候,还是留着眼泪的,被太监生生拽上了车驾上去,梨花带雨的小脸叫人觉得好不可怜。
而自始至终,薛家的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临幸的时候,宫门口只余下呜呜隐忍的哭咽声。
许嬷嬷从御膳房取了东西回来,特地来回了,“娘娘放心,薛婉之今日一大早已安然离宫了。”许嬷嬷一面将汤药呈给顾澜若,眼底也隐隐有些欣慰之意,“陛下也算是特地为娘娘当年的事情报了仇。陛下这般为娘娘着想,娘娘该放下心来。”
顾澜若的神色没有什么波动,轻轻吹了口药,才问道:“薛婉之的夫家,就是跟在陛下身边的那个侍卫么?”
“是。”许嬷嬷细细的道:“奴婢听人说,薛婉之非但被贬为了庶人,她的夫家还与薛家有仇,既然是陛下专门挑的人家,想来……也是不会善待她的。”
如今她看来,陛下当初虽没有什么严加惩处,只是都将她留在了后头来算计。看来……自然是将娘娘放在心尖上的。
顾澜若隐约弯了弯唇,却也没说什么。仿佛薛婉之的退场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许嬷嬷又一想到自家姑娘被那贱婢折腾的身子,恐怕很难再给陛下怀上孩子,眼底未免又湿润了几分,心底压着火气道:“她合该有这样的惩罚!只是苦了娘娘,身为一个女子,若是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家,人人都盯着的陛下身边呢?
顾澜若却眨巴了下清透的眼睛,缓缓问道:“嬷嬷,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是薛婉之做的么?”
“——或者,你觉得,陛下这样惩罚她,也只是因为她害了我的身子的缘故?”少女漂亮的双眸看向了许嬷嬷。
说起来,她来自现代,自然对生孩子这件事情、或是皇家的三纲五常没有什么执念。虽说她也想成为一个母亲,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和男主的感情又不是来自于你情我愿。
——所以,按照现代的思维来看,不能给男主生孩子,兴许还算是什么好事呢?
许嬷嬷正放着药碗,听到自家姑娘的话倒是脸色一变,“姑娘的意思是……给娘娘下药的另有其人?那陛下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打薛家的脸面?”
“亏嬷嬷在宫里面还待了这么多年。”顾澜若眼底隐隐含着些笑意,她言语乖柔,面颊宛如鲜嫩的桃花,看上去尤为的乖,“嬷嬷呀,陛下只是为了引蛇出洞,好叫真凶放松警惕而已。”
“那姑娘以为……这背后的真凶是谁!”许嬷嬷都忍不住惊呼一声,难道在这宫中,还有人比太后和薛婉之更希望皇后娘娘无法身孕的么!
她常年跟在姑娘身边,娘娘身为中宫时,非但性情温柔,还宽和待下,按照道理来说,应当是大部分宫人都忠心伺候。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有谁会这么想害她呢。
顾澜若悄然移开了视线,目光在窗外清透的花瓣上游转,良久以后,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才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