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作响,一股热气之后一阵清凉,天也愈发暗沉,终于,空气好象不能承受沉重的水气,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坐在花园中精巧的亭子内,看着亭外,雨水跌入湖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潮湿的水气,甚至濡湿了亭柱上绑缚的轻纱,使之低垂在那里,轻灵不再。
桑莫留在房间内,没有出来,也因此眼前就只有那立在亭外的小小身躯。
“姐姐,我杀死了我爹呢。”空茫的声音,混着雨声,幽幽的传来,“我去报官,然后看他被抓,再然后,就亲眼看他被处死。我真的很坏呢!”
冰冷的声音,没有了下午的童稚与纯真,却多了一些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无情。
将她拉坐在亭子内,看着她:
苍白的脸上水迹纵横,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前、鬓间,衣衫湿透,紧紧地沾在身上。
握着她的手,冰冷刺骨,心中快速地漫出一阵心疼。
“杏儿,那是他罪有应得,你只要记得你现在有了疼你、宠你的父母,有了温暖的家,以前的,忘记了可好?”
听我说起现今的家人,她的眼中多了抹神采。
“是啊!他们是世间最好的家人呢!”
她抹掉脸上的水渍,抬首看天,微笑悄悄地自嘴角逸散开来。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多时,天空中,那团乌黑已缓缓淡去,金色的光线自云后射出。雨水止息,空气中多了股清新之气。
深吸口气,走到亭外,站在杏儿刚才站立之处:
“看,风雨过后,依然是晴天!一切也都会好转!”
拉她小心翼翼的回房,直到看她换下湿透了的衣裙,才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没被人撞见,不然,传入那女子耳中,又该是怎样的伤怀。
屋外,天空碧蓝如洗,明亮的光照射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
“义父说,女子生来就该被人疼、被人宠,太强的话,反而会令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心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我离去之时,从她的口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似乎永远都不像是个孩子,以前不像,现在也不像。偶尔恍惚的瞬间,露出孩童般的笑,却又转瞬即逝,似假还真!
第30章 第 30 章
不知不觉,在这深宅大院已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有时,看着树下两三片黄绿的落叶,不禁想起脑海中残存的月前的记忆:
翠绿的树,优美的山林,色彩鲜艳的野果挂满枝头,以及本不应有的银色花朵……
桑莫早已提出要离去,可我却不愿意再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另一个原因则是,看着杏儿能放下心中的一切,开心的笑,心中渐渐地涌上一种满足感。就如同,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办法站立起来一般,开心,欣慰。
城主及夫人也确实将她视如己出,满满的疼惜与宠腻,不做丝毫的保留。
这日,与桑莫在园中亭子内下棋,脑海中一片宁静,仿佛心中只有眼前的这盘棋局,以及这棋里的人生。
微风吹过,拂去了额间的细汗,也使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思绪彻底回笼,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摇摇头,放下手中一直执着的棋子,无法再投入,这局注定是要败了的。
刚起身,就见亭外,杏儿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高举着一封信,
及至近前,才发现,她已经是小脸发红,汗水密布,漆黑的双眼中,满是欣喜。
看她的样子,想到那疼她入心入坎的女子,忍不住低斥出声:
“怎么又跑成这样?想让你娘为你担心吗?”
听到我的话,她却先小心地四处张望,待得发现四周无人时,才长出一口气,潮红的脸上满是无辜:
“可是,人家高兴嘛!师傅来信了,他终于给我写信了呢!”
“师傅?什么师傅?”一个月都没听她提起,又怎么突然间多出了这么一个人?
“师傅就是师傅啊,还能是什么?”语毕,还献宝似地亮出手中的素色信封,“不信,你自己看,‘杏儿’是说我,‘落玉散人’就是师傅了,还有这些……这些……”
她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桑莫,突然一脸凝重地站在我面前,双眼直直看向被我紧攥着的信。
心脏突地一跳,这个人,该不会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吧?
看着桑莫快速将信从头看到尾,又从尾读到头,脸色却愈发暗沉。凑近看,一个个字异常眼熟,可凑在一块,还真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莫名其妙的词语,莫名其妙的句子,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信!
看到我们的表情,杏儿却笑弯了腰:
“师傅的信不是这样看的啦!”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白净瓷瓶,倒出些许液体均匀地涂抹在信签之上,口中也不闲着:
“师傅就是这样,做事非常小心的!不过,却也很厉害,什么都能算出来,像神仙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