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言带四妹出门,吵吵嚷嚷的,我怎能不知?他将我家财搬空,如今风声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跑,我是盯紧他,而不是跟着四妹。如实回答!可以了么?”
“赵三郎,照你这般问下去,仔细错过宫船出发的时辰,还是赶紧想办法弄个搜船的文书。”一旁只听不言的吴其晗终于打破沉默,“你一句话,我也好去请父亲帮忙。”
刘莉儿心想,自从出嫁后,真是没顺利过,男人缘更糟糕透顶,但看四妹,一个不吝啬宠爱的情哥哥,一位明兰的世家公子,让人羡慕的桃花运,莫非自己的性子确实惹人嫌?
人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刘莉儿不带嫉妒的这一念,将改变她今后的人生。此处不提。
赵青河想了又想,把刘莉儿看了又看,直到她的神情中再没火气,却仍能坦然与他对视,才转而对吴其晗道,“也好,多谢二爷了。至于刘大小姐,还请二爷多收留她一日。”
刘莉儿虽然开始检讨自身,不过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小姐脾气恁大,“我要回府。”
“大驴。”赵青河比刘莉儿霸道,“送刘大小姐去东厢,你守着门口,没我吩咐,不准她出来。”
刘莉儿怎能不恼,“你敢囚禁我?”
“刘大小姐这话不对,像你养兄对你四妹所作所为,才是囚禁。”对名义上的大姨子,赵青河不打算讨好,一招手,让大驴把人押了下去。
吴其晗走后,赵青河仍坐堂中不动。
乔连禁不住问道,“少爷不去找张大人?”
“不急。”不,急!不过,这份急到慌张,若是对手期待的,他就要缓一缓。
脑海中浮现夏苏原地踩龟步的画面,赵青河站起来,绕柱打起圈来,任乔连乔生面面相觑。
朝阳蒸,万支笔齐齐渲彩,绘一卷江山如画。
刘彻言两夜好眠,即便对面的人儿精神气不足,显然是给他脸色看,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苏儿可还记得?以前你娘亲尚在,每年来避暑,你们都住这里,虽然景致差了些,但这泓山泉清凉,上面的竹亭可以望夕阳赏明月,不受打扰。还有你我,荒草地里捉蟋蟀,爬老树捉松鼠,结果……”他一人嘚吧嘚吧地说。
夏苏默默吃完饭,搁好筷子,本不想打断这人的回忆,但等一刻钟也不见他停,只好道,“刘莉儿到底在哪儿?”
一醒来,发现这是自家的避暑山庄,且彻底被看管,二十来个武师守住四面墙,过去两日来,她只可在这方小园里活动。
-----------------------
第三更…
☆、第185片 狗咬狗欢
虽然夏苏弄不明白刘彻言的心思,却知计划有变。若照赵青河与她说定的,前晚进皇帝的避暑山庄时,刘彻言就该被捉拿。
如今,要怎么做?
“你何时这么关心家里人了?”不知是山里空气清新,还是心境轻松,刘彻言的表情难得明朗,“放心,她死不了,这会儿在家里绞尽脑汁,想着从哪里弄银子出来缴今年的税呢。免得你再问,我就一次说完,你那位义兄赵青河,已经出城追船去了。那船是宫里的,禁军随护,他没辙拦,只能偷偷跟着,就算有本事混上去,也要过三四日。那时,苏儿已离他千里之遥,今生都见不着面了。”
夏苏才悟,“你故意说给刘莉儿听的。”让赵青河以为她被带上了船,其实却只是城南城北的距离,从皇帝的地方转到了自家的地方,仍在京中。
刘彻言十分得意,“听说赵青河为了讨搜船令,把张大人都得罪了。”
赵青河并非知无不言,夏苏也不爱刨根问底,但她记忆力超群,想起上不系园那时,赵青河与一位叫张江陵的先生特别投契。难道赵青河早知那位先生的身份,才那般积极攀交,甚至为她回京建立人脉?若然如此,赵青河的谋略可是太惊人了。
刘彻言看夏苏恍惚,就当她心系情郎,不由一阵厌恶,恨不得虐她百般。她越痛楚,他越痛快,从来如此,他却不觉自己扭曲。
夏苏却一字不提赵青河,因她太明白要害,不必逞一时强。刘彻言在等她找出守财的八个人名,今夜就是最后期限,也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到时,那人来不来,她都会走,豁出性命。
刘彻言见夏苏丝毫不理会自己就要回屋,哪怕知道她可能去解画,心里仍烦躁得不得了,手扣一片薄刃,正想朝她脸颊挥去,戚明却来报信,说刘公公召见。
刘玮倒后,大伯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他鞍前马后,劳心劳力,为大伯做尽一切,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大伯棋盘上一粒过河卒。刘家万贯家财尽入大伯之手,一群堂兄弟如狼似虎恶盯着,大伯竟对他们说,他的继承者还有待观察。这话落到他耳里,五雷轰顶,立刻清醒了。虽然大伯已掌握刘家所有财源,对刘玮那本账却疏漏过去,他才能瞒得风雨不透。
这会儿还是要应付着的,刘彻言想着,立刻出了门。
日月转轮,这夜闷潮,远处乌云蔽月,比夜空还暗,似墨将泼。
轰隆隆!
夏苏猛地坐直,发现屋里全黑,便慢腾腾打开窗。月光没借到,忽迎来一阵大风,令她打个哆嗦,才知自己出了一身热汗。
点了烛,却卷熄。
再点,再熄。
夏苏眯眼看进园中,恰巧一道电光霹雳打落半山腰,刹那之间,将她视线里的一切映亮。
一地死尸!